颜沐筠生平从未如此刻般揪心难安。
算计人的事已经做了,结果要是没如颜沐清所料,荣王世子不肯迎颜沐禧入王府,到时颜沐禧该怎么办呀?
如今可是礼法森严的古代,一名女子在大庭广众下被人夺取了清白,这人还是至尊权贵。
留给女子的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不嫁,要不死。
荣王世子敢无视大公主径自走开,不受宠的三皇子却不能。
待走近些,三皇子躬身颔首,“大皇姐!”
“本宫怎说闻到了一股腥臊味,原来是有狗腿子靠近。这狗呀,又臭又腥,从里到外只忠诚一个优点,若是连忠诚都没了,倒不如下锅炖了吃肉。”
大公主自顾自说了一通,似才瞧见三皇子般,“三弟怎这般闲?大哥最近忙春闱之事,连皇祖母的寿辰都没能提早赶来行宫,三弟倒是挺清闲。”
“能者多劳,大哥忙些是必然。”三皇子答得恭敬。
“戏园子新来了一批戏子,既然三弟弟挺闲,便负责调教他们规矩吧!”大公主说完带着伺候的宫人扬长而去。
堂堂皇子被比作狗,只配与低贱的戏子为伍,三皇子当众被羞辱至此,竟无半句反驳。
直到众人纷纷行礼又起身后走远,他才抬头站直身体,步履匆匆朝着荣王世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出云阁内有泉眼,颜沐禧本打算回下榻的小院,却被大公主要求留在此处泡温泉驱寒。
在温泉池子里泡了一刻钟,她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冲洗干净擦干身体,银夏负责涂抹护肤的膏子,冬玉负责擦拭头发。
怕颜沐禧遭了难想不开,冬玉憋着一肚子的话没敢开口说。
可她观察了半天,自家小姐不但没有寻死的念头,面上连伤心都未曾看出。
一时搞不太明白,自家小姐是掩饰的好,还是真不在意。
她小声试探道:“小姐,听说三小姐也在西边屋子泡温泉呢!”
“哦!”颜沐禧懒懒应了声,打起了哈欠,温泉太舒服,泡久了难免犯困。
看自家小姐还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银夏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上回爬床之事只少许人知晓,遮掩过去也便过去了,这回小姐的清白是在大庭广众下丢的,断没可能轻易善了了。
若是夺小姐清白的是其他公子哥还好些,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一顶小轿抬出府做妾,偏救人的是不服礼数管教的荣王世子。
他若不愿意要人,自家小姐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呀?
这会儿还不是睡觉的时候,颜沐禧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头脑稍稍清醒了些,“三妹妹是被宫人捞上岸来的吗?”
她被荣王世子救了,颜沐筠只能是宫人救上岸的,没成想银夏摇头否认了,“三小姐不是宫人所救,说是游到湖对岸自行爬上岸的。”
“怎可能?三妹妹何时学会的凫水?”颜沐禧万分讶然。
银夏还是摇头,“婢子不知,三小姐可能是命大运气好,也可能是通医理了解人的呼吸规律,落水后现学会的凫水。”
对于银夏的说辞,颜沐禧半个字都不信。
她们不是直接落入了平静的湖水里,而是掉进了水流湍急的进水口,水性再好的人都不可能安然无恙。
颜沐筠就算运气好懂些医理,也只是少呛些水,断无可能安然无恙自行游到对岸去。
莫非颜沐筠也是被男子救了,为了保住名声才说了谎?
不是没有可能,不过颜沐筠被谁救下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同样是落水,人家保住了名声,她的名声却丢了一地,碎成渣渣捡都捡不起来了。
颜沐禧的朱钗全丢到了湖底,衣衫穿戴完整后,银夏替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面上只浅浅涂了层香膏。
镜中女子乌发黛眉,未施粉黛的巴掌小脸白里透粉,秋水盈眸顾盼生辉,美到令人垂涎欲滴。
“大公主还在正厅,小姐可要过去见礼?”银夏问。
“就说我身子不适,怕沾染她人病气便不过去了。”颜沐禧说罢似又想起,“都有谁在正厅?大姐姐和三妹妹都在吗?”
冬玉回话,“大小姐和苏家的小姐们都在正厅陪大公主,三小姐应还在西厢洗漱。”
颜沐禧到底是没去正厅。
其一,她不想顶着如今这副模样去扎眼。
其二,她刚在大庭广众下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亲事未定下前不适合再出现在人前。
主仆三人回到下榻的小院时,钱漫漫才刚得知女儿落水之事。
毫无意外又是先哭了一通,被刘妈妈劝解了半天,顶着哭肿了的核桃眼去见了薛氏。
苏氏不在,落水之事只能托薛氏告知皇后。
戌时末,颜沐禧得了皇后娘娘特许,准了她早些归家去。
避免夜长梦多,一行人匆匆卷了包裹,连夜返回洛都城。
夜路不好走,马车后半夜才驶进府门。
苏氏得了消息,随意披了件衣裳,未顾上梳洗便赶到了金玉苑,几乎与颜沐禧母女前后脚进院门。
看到颜沐禧,苏氏惊呼道:“筠姐儿!”
喊出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