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沐清从苏氏身后站出来,微垂着眼眸淡声回话。
“小女昨日午时初到申时末,一直在雅清苑待客,期间从未离开,交好的几位手帕交都可以作证,并不是世子要寻之人。”
荣王世子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眼神扫向内院方向,“颜大小姐能自证清白,那颜府其她小姐呢?”
“这、”颜沐清犹疑片刻,如实说道:“三妹妹远赴异地奔丧尚未归家,二妹妹今早突发急症不便见客,六妹妹、八妹妹年岁尚小,世子要找之人定然不是颜府的姑娘。”
荣王世子啧啧两声,“颜三小姐不在府里便算了,颜二小姐怎就突发了急症?恰巧本世子带了精通医理的嬷嬷,便费事替贵府的二小姐瞧瞧吧!”
颜沐清福身行礼,“小女替二妹妹谢过世子的好意,不过二妹妹患的是传染病症,今早已离府去了鹿山田庄养病。”
时间地点交代的清楚明了。
荣王世子唇角微勾,“居然不赶巧了,不过无甚大碍,小爷这便去鹿山寻颜二小姐,告辞。”说罢起身往外走。
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钱漫漫腿一软瘫倒在了椅子上,完全没意识到颜沐清的刻意为之。
苏氏却不好糊弄,以她对长女的了解,贸然出现绝不单是自证清白这般简单。
虽已经有了大致猜测,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一向温婉大度的女儿会算计亲妹妹,用的还是对女子而言最毒辣的手段。
待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苏氏冷声质问颜沐清,“今日之事,你最好给阿娘一个合理的解释。”
颜沐清压根就没打算瞒着她,直言不讳道出了意图,“祸是钱氏惹下的,恶果不该他人来吞,女儿只是想给二妹妹一个小小的教训。”
猜测被证实,苏氏压不住心头怒火,厉声训斥道:“胡闹!禧姐儿是你亲妹妹,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肉至亲,你怎能用如此手段迫害于她?”
颜沐清愤然抬头,“阿娘别忘了,是她们母女先算计了华昌表哥,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以牙还牙罢了。”
明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烂损招数,偏女儿还一副自认高明的样子,苏氏气到浑身颤栗。
“你们都是颜府的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沐清你自小识大体、明事理,这回怎这般糊涂呢?”
对上母亲失望的眼神,颜沐清无奈垂首,“女儿知错,求阿娘莫要生气了。”
苏氏叹息一声,“罢了,切记以后莫要再莽撞行事,去小佛堂抄写经书静静心吧!”
说罢急急吩咐婆子取来纸笔,写下求助信让小厮速速送信去苏府。
苏老太傅和荣王有些交情,事已至此只能请父亲出马阻止荣王世子的胡作非为,希望能保全了颜府姑娘们的清誉。
颜沐清并没有阻止苏氏的作为,行礼告退后便转身离开了。
算计颜沐禧只是其次,她真正要污的是自己的闺名,可有些事不能讲与阿娘。
太后和皇后会在年底的宫宴上为太子和大皇子选妃,首先要剔除的便是闺誉受损的女子。
将颜沐禧和荣王世子的苟合闹大了传扬出去,整个颜府的姑娘都能从根上掐断嫁入皇家的命运。
事成,她便能彻底了断了前世的孽缘,也间接阻了父亲的青云路。
城外,马车晃晃悠悠的驶在官道上,车厢内传出清脆悦耳的女声。
“……司马公子退后一步,红着脸说道,小生这厢有礼了……”
颜沐禧没骨头般斜靠在绵软的被褥上,婢女金春给她按肩膀,银夏捏左腿,秋珠捏右腿,冬玉则念着洛都城当下最火爆的话本子。
突然,马车紧急制动,颜沐禧还未反应过来,金春和秋珠已起身护到了她的两侧,银夏和冬玉一前一后跳出了马车。
颜沐禧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外祖斥重金寻来的,单四个近身婢女便个个不凡,金春擅药理,银夏心思缜密,秋珠和冬玉身手了得。
“吁——”车夫勒紧缰绳,马车剧烈晃动过后缓缓停稳。
拦在马车前头的是五人五马,领头的护院高声询问:“敢问尔等是何人,为何拦下侍郎府女眷的马车?”
对方随从口气嚣张,“你还不配知晓我家主子的名讳,让你们家主子出来说话。”
纠缠了好一会儿,车窗方从内被推开,颜沐禧小心探出半个脑袋。
拦在马车前面的有五人,可入她目的只有一张醒目的俊脸,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被她扒了衣裳的荣王世子。
不怨她重颜色,着实是这位爷太扎眼了,一身火红衣衫将初升旭日的光辉都压了下去,偏生没压住那张精致张扬的俊颜,这世上大概也只有阿爹的模样能与之相较一二。
看到探出马车的脑袋,荣王世子高声喊话,“颜二小姐急匆匆离城,这是要去哪呀?”
“小女去庄子上养病,没成想能在此处偶遇贵人,真真是太巧了!”颜沐禧说着似乎是想到什么般,又将脑袋缩回了马车。
“还请贵人莫要怪罪,小女得了怪病不便下车行礼。”
“不知颜二小姐得了什么怪病,王府府医善疑难杂症,颜二小姐可随本世子回王府,让其给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