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东宫的车马停在了苍台宫外。
自从上次逃亡事件过后,苍台宫驻守的兵马又多了一倍。
守在宫门的侍卫见是太子和谢将军后慌忙行礼,将二人放了进去。
不出一刻,东氿所有质子被侍卫押到了程璟和谢洹面前。
谢洹带程璟过来,只当是程璟现在过于天真,想让他看看东氿这些人是如何不甘,如何还存在一丝只要人在就有可能复国的希冀。
可现实却很残忍,他们就是再蹦跶,顶多是给天黎找点乱子,终究不成气候了。
东氿为首的是太子敫玵,当日是谢洹亲自把他拦截捉拿回来,几年不见,这位东氿的太除了清瘦,面上带着些郁色外,也已经一表人才,丝毫没有为人阶下囚的窘迫,仍旧是一身的尊贵,像是脊梁还在。
东氿的皇室贵族们在敫玵的带领下对着程璟和谢洹行礼,他们明面上还保留着东氿皇室的身份,实际上只是天黎的质子,为人鱼肉的,怎么能不低头?
“几位殿下请坐。”谢洹眼中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在程璟说话之前抢先说。
他看向程璟一眼,示意他可以不用说话。
谢洹对于这些人来说是灭国的仇敌,
如果能把谢洹挫骨扬灰,东氿的这些人绝对会痛快地仰天长啸。
“将军今日让我等来是为了何事?”敫玵面色如常,如果忽略他袖袍下握的指节发白的双拳的话。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几位殿下鸡鸣山一夜游,本将军过来找个说法。”
鸡鸣山一夜游?
程璟瞥了谢洹一眼,暗道他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形容,不过他终究没说什么,静默等着看谢洹接下来的举动。
敫玵及他身后一众人皆面有异色,敫玵片刻又恢复常色,问道:“将军想怎么找?”
“把你们的传国玉玺交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谢洹恶狠狠笑了一声,好像他们不交,他就能当即拔刀把所有人都给宰了。
即他这样凶神恶煞,也只是让敫玵紧紧抿了抿唇,脸上多出些惊慌,解释道:“传国玉玺早在东氿国破便已经遗失,不在此处。”
谢洹不信,他不是不信,他就是过来找茬。
谢洹冷笑着下令让人去搜,这番操作无疑是侮辱。
在苍台宫守卫把各个房间搜的七零八落时,谢洹把目光移向了跪在敫玵身后的敫介。
东氿州的三皇子,在排兵布阵、打仗上大有作为。
谢洹露出
一抹十足欠揍的笑,看向敫介:“三殿下有大才,为何不投效天黎?”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相比较敫玵,敫介的情绪更加冷淡,更加从容,他直直看向谢洹,眸中没有多少光,说道:“将军谬赞,敫介没什么才能。”
“氿州亡了,三殿下何必还要坚持?不如效劳瑛镞军,到时候本将军一定能让殿下再次飞黄腾达。”
谢洹像是看不见东氿皇室脸上的恨恨之色,还想再说什么过分的话。
程璟则是疑惑谢洹不像是会说那种恶毒话的人,他默默看着东氿的众人。
正在这时,终于有一个人受不住,看着好像是个三十多岁,偏胖,谢洹记得好像是个王爷。
那王爷指着谢洹的鼻子骂道:“恶贼,你不得好死,我东氿的人就算是死,也不会做天黎的狗。”
敫玵想出声呵止,却被程璟抬手拦下,程璟看向那位王爷,淡淡道:“继续说。”
那王爷凄然一笑:“大不了杀了本王,死了便死了,皇兄死了,东氿也没了,你们竟然还要这些人效力,谁若是效力这恶贼便是对不起皇兄,无言面对祖宗。”
胖王爷说着脸上竟然落下了两行浊泪。
“皇兄的意志
不是让你们随意侮辱的,你们难道忘了你们的父皇教导过你们什么!”胖王爷神情激动,他看着敫玵和敫介,似乎已经察觉不到他在说什么。
敫介神色难看,他们所有的隐忍都毁在了这个平常不怎么说话的皇叔身上。
谢洹缓缓起身,啪啪鼓了两声掌,看着那位王爷赞同地点了点头:“说的好,你们都是东氿皇帝意志的继承者,即使东氿没了,你们也不会屈身天黎,更不会屈身我这个恶贼,诸位的忍辱负重,真是让本将军佩服。”
所以说搜传国玉玺是假,现在揭露他们忍辱负重才是真。
意识到说错话的王爷双目惊恐地看向他的皇侄们,他看见了敫玵脸上的无奈,敫介脸上的愤恨,霎时他想杀了谢洹,可他知道杀不了,他只能以死谢罪。
事情发展到现在,程璟怎么会不明白谢洹带他来苍苔宫看什么。
他站起身,巡睃在场的人一眼,不急不缓,神色中带着几分悲哀:“谢卿,我们走吧。”
谢洹道了声是,不再看苍苔宫中众人。
归途的马车上,程璟问道:“你是想告诉本宫要斩草除根,东氿的人之所以留着是为了个好名声,钺人的九皇子和
十公主却没有放过的必要?”
程璟见谢洹点头,只是看着窗外的雪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问:“谢元初,你是真蠢?还是装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