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绡似看出她的担忧,试探了问:“小姐,莫不如冰绡去要些羊奶来,给小姐润脸。你看宫里的老佛爷,不是总拿人乳洗脸洗澡吗,肌肤如雪一样的美。”
一旁的尺素在叠被,回头说:“听曲嬷嬷说,咱们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土佬呢。说是城里那些窑子里的姐儿,都是托洋人传教士从西洋带回来一种牛乳膏儿,陪了香花的汁儿涂在脸上香喷喷的,一夜肌肤就莹润透泽呢。还不如奶奶求老爷设法弄些来,这些日子老爷接管了海军的差事,来来汪汪去大不列颠和法兰西国的船只那么多,怎么就不能弄来些,给咱们奶奶换颜呢?”
漪澜一听,忽然一个念头想起,是呀,这倒是可以试试。
老佛爷见惯了奇珍异宝,但她伺候在宫里在老佛爷身边的时日,也仔细看过她平日的胭脂水粉,多是宫里的惯例所调配,偶尔些洋人的花露水,也是聊聊的。一是老佛爷未必敢去试洋人的东西,而且宫里闭塞守旧;二是洋务大臣虽多,却未必有人在这些女人的东西上花心思,况且未摸准老佛爷的脾性的人,未必有胆量去讨这个巧。
眼前大好的商机,她岂可放过?漪澜悄悄差尺素去替她寻人
买来所说的各式的牛乳膏、雪花膏、香露水……那溢彩流光晶莹剔透的瓶瓶罐罐就分外精巧诱人。
一连两日,漪澜闭门潜心研制这些膏子,开了脂粉铺一般,昼夜不息。
这日,她将一精致的玻璃瓶奉去致深眼前。
致深诧异地问她:“什么东西?味道呛鼻,隔了三丈远都能熏人两个跟斗。”
漪澜噗的笑了,致深却接连喷嚏。漪澜又取了另外几瓶给他闻,致深闻闻才点头说:“这两瓶的味道倒也还清淡,这瓶是玫瑰香?那珠白色的瓶子是茉莉花香,这黄色的,该是木樨香。”
漪澜巧然一笑问:“太后可会心仪?”
致深好奇地望着她,似在揣摩她此话的用意。
漪澜道:“若是老佛爷身边长大的怀铭小爷都不知晓老佛爷喜好什么,那怕是宫里宫外再没谁能摸准老佛爷的脾气了。”
致深恍然大悟一般,无奈一笑,摇摇头似不屑她这些花哨物事。
漪澜不以为然,急得辩解道:“黄金有价,情义无价,有些东西,本就无法估价的。你觉得他值千金,就是千金,你说他一文不值,那就是不值分文。”
致深似明白漪
澜的心思,奚落道:“这膏粉你能弄来,京城里就没别人见过洋人的稀罕物?若是其中再有些肖小搬弄唇舌是非,惹得老佛爷心存反感大怒,得不偿失。”
漪澜仍不服辩驳道:“城里四处可见又如何?要物有所值,只有用心。这虽然是西洋的雪花乳膏,可我调进了香料花粉,味道异乎从前了。便是价钱,谁能道出?宫外两文钱的一个鸡蛋,宫里就值二两银子。”
致深见她如此执着,拉住她的手勾她的鼻头放弃了坚持道:“真真奈何不得你。”
他再将那雪花膏凑去鼻前嗅嗅,又仔细看那成色,对漪澜建议: “莫不如如此,这洋人的雪花膏里,配上些名贵的东海金珍珠粉,大禹山茯苓屑,可以再润上些蜂蜜,冰片。这样内外结合,再没个等同的东西可以询价相比。我们说它值多少银子,那就是值多少银子了。”漪澜茅塞顿开,经他一点拨,兴奋不已。致深搂着她,亲吻她的额头温声道:“澜儿,能得妻如你,我周怀铭三生之幸。”
漪澜羞涩一笑侧头,被他扳回面颊,轻轻在她唇间亲吻,西洋钟滴滴答答声中,时光静好,悄然流逝。
夜晚,漪澜迫不及待的
寻来些上好的珍珠打磨了粉,调和了茯苓龟壳及上等的香料,细细的用纱网子筛了。冰绡尺素伺候在她身边,忙的不亦乐乎。
香料调制好,同那雪花羊乳膏一和颜色呈浅褐色,大不如从前的明艳,只是透出珍珠粉的光泽倒是诱人。
尺素迫不及待的凑去鼻边儿一闻,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摇头道:“腥臭气!”
漪澜不信,一把夺过凑去一闻,不由心一沉,大失所望。果然是味道不同,只是淡淡的香味中,略含些腥臭味道。漪澜满心的热度如被冷水浇透,凉了下来。她有些失望,想是龟壳的气味作怪,这东西补颜去衰是大好的,只是怎么除去那味道呢?
漪澜冥思苦想未果,吩咐冰绡伺候她沐浴梳洗,拖着疲乏的身子去歇息。只得明日再战。
或是漪澜急于求成,未能考虑周全,这龟甲的腥气可如何除去呢?
冰绡为漪澜打一条热气腾腾的手巾,为她敷面。漪澜靠在木桶浴盆壁上,闭目细想。
面颊的毛孔被蒸腾的水汽湿润的手巾蒸开,颇是舒畅。冰绡提议说:“小姐,莫不如冰绡将那新鲜牛乳热一热,将手巾浸泡透了为小姐敷面,
那牛乳就尽入了小姐的肌肤不是?”
漪澜颓然的点点头,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忽听尺素在门外同谁在争执:“奶奶要吃龟苓膏,你们却偏偏弄来些苦丁茶,那茶是同补品相冲的!”
“相冲?”漪澜闻之一怔,顺了这思路一想,定要有一味味道更胜过龟壳腥气的香料,遮盖过其味才可。那么,有什么的味道可以遮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