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嵘情绪有点崩溃,导致现在很敏感,虽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但他看出了他表情里的嘲讽。
他咬着牙瞪他一眼:“你是谁?”
谢循没说话,管家快速上前迎接他,对他做个手势:“邵先生您来了,我们老爷在书房等您,请这边走。”
谢循:“好。”
他对梁玉嵘稍微点头示意,就和他错开,和管家一起走了。
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要去见唐父?梁玉嵘愣了一下,呼吸急促起来,“等一下!”
他刚和挽挽退婚,这么快就有人来抢了吗?
谢循停下脚步,不解地回过头。
梁玉嵘眼睛都红了:“你到底是谁,来做什么的?”
谢循微笑:“邵某徊省邵家人,排行第三,至于来做什么,无可奉告。”
他和管家继续走,梁玉嵘则是心都凉了半截。
谢循心里打着算盘,装作不经意地问管家:“方才那位,就是梁家少爷吧,退婚一事都已尘埃落定,梁少这又是?”
管家叹口气:“确实尘埃落定,只是梁少不愿意接受事实,总是想找机会进来找我们小姐,我们本来加强防护了,今天一时疏忽,竟然让他从后院翻墙进来了,是我们的过失。”
谢循眼神稍冷。都退婚了,还死皮赖脸的干什么。
他来到唐父的书房,和他握手,“唐行长,久仰。”
唐父不是第一次见他,之前在督理府就见过,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年轻人总给他一种特别的违和感,就像,他不该是一个名利场上的商人。
唐父和他握了手,请他坐下。
书房茶香袅袅,站在一边的文员给谢循倒茶,重新站远一点,室内很安静。
唐父:“挽挽已经向我提交贸易计划表,我看过了,没有问题,我早两年就想和邵家互通商业了,可惜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现在就是绝好的机会。”
谢循:“能和唐家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唐父摸着胡子笑了起来:“邵先生这是什么话,换过来才对。”
两人相互谦虚两句,谢循就对扮作他的秘书的陈副官递个眼神。
陈副官打开公文包,取出里面的文件。
谢循双手递给唐父:“这是晚辈和唐小姐一同商议拟定的合同,请唐行长过目。”
不管怎样,合同他是无论如何要认真看的,唐父看完,拿过钢笔签了字,这份协议就成了。
两人开始喝茶聊天,甚至下了一盘棋。
下棋时可以看出执棋者的行事风格,唐父是很圆滑的,走一步看三步,每一步都布局,而谢循……剑走偏锋,棋风如刀,颇为凌厉。
门被敲了敲,管家道:“老爷,小姐来了。”
唐父点头,唐挽便走了进来。
她端着两碗汤,一碗先给唐父:“父亲,这是林婶刚熬好的吊梨汤。”
她把另一碗给谢循,看着他,弯了弯唇角:“林婶听说书房有贵客,就多准备了一份。”
“有劳唐小姐。”谢循直直地看着她,顾忌有旁人在,他收敛一些。
唐父:“下回让佣人端上来就好。”
唐挽点点头,唐父接着说:“说起来邵先生对我家挽挽有救命之恩,我这回准备了一份谢礼给你。”
谢循连忙道:“唐小姐之前已经上门给过了。”
唐父摆摆手:“那是她给的,我也给一份又何妨,还是说你有别的想要的,尽管开口。”
有那么一瞬间,谢循很想挟恩图报。
但他看一眼唐挽,落入她清凌凌宛如春水的眼眸里,心尖软了又软。
他肯定不能这么做,他回过神,对唐父道:“左边墙上这幅融通四海的题字,笔触端庄流丽,刚健婀娜,晚辈方才一进来就看见了,心生喜欢,不知道唐行长能否割爱。”
唐挽和唐父都怔了一下,唐父摸着胡子哈哈笑起,余光扫一眼难得红了脸的女儿。
“这是挽挽两年前亲手写的,你倒是好眼光。”
谢循讶异地道:“原来是唐小姐的作品,和出自名家之手的字相差无几,唐小姐堪称才女。”
唐父笑得更大声了,唐挽脸就更红了,待不下去,说声:“父亲,我先出去了。”
唐父喝完一整杯茶才勉强忍住,摇头笑道:“挽挽真是越来越不经夸了,脸都快冒烟了,她这字写得确实好,你很有眼光。”
他吩咐文员取下来,卷起来装进画匣里。
谢循双手接过来,黑眸里全是笑意:“非常感谢唐行长割爱。”
唐父的笑脸里带着几分若有所思,打量他两眼。
邵家啊,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但要是做亲家……或许没什么必要。
把棋局下完,谢循就告辞了。
管家亲自领着他出去。
走过潺潺流水的拱桥小溪,走上大花园的回廊时,他们看见了唐挽。
管家看出她有事找谢循,便找个理由转身走开。
陈副官也很识相地走远一些,不过军人习惯使然,他的视线不会离开长官所在的范围。
于是他就看见长官的眼睛都变热了,流水般荡开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