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大亮时,唐挽才幽幽转醒,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
谢珩早早地就去上值了,故而房里只有她一人。
唐挽下床时发现梨花木梳妆台的各个棱角都用棉絮裹了起来,视线微微一转,看见所有有棱角的东西都是如此。
她蹙眉,猜都不用猜,他弄这些肯定一晚没睡。
唐挽收拾好自己,就去店铺里了。
店面很大,内里装潢雅致。自打唐挽经营京城的店并渐渐打响名号之后,她就发现了一个暴富之路。
那些有钱人才不管衣服多贵,反而是越贵的越显现身份,她试着给一些男子衣裳定了高价,没到半天就清空了。
唐挽自然眉开眼笑,有钱不赚就是傻子,不过她不会盲目全定高价,而是保留了一半的正常价格。
按理说店里人手也够,唐挽大可以不去了,但她很喜欢观察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的动作和气质里寻找灵感。
于是她基本每天都去店里,要么坐在钱柜后面,要么给女客选衣裳,要么就是在二楼坐着看他们。
今天她照例来到了店里,迎客的小厮欢喜地把她迎进去,低头时语气却有点发沉:“掌柜的您可来了,那裕安郡主点名要见您。”
唐挽略略挑眉,嘴角勾起一丝淡笑。
谢珩那日状元游街,倒给她招来了不少麻烦人,比如这裕安郡主,都第三次来找她了。
不过自家相公已经帮了她很多了,别的她能处理好。
唐挽径直朝屏风后边走去,那身着百蝶穿花紫色绸衣的女子抬眼望来。
唐挽先是对她行了一礼,眉眼含笑:“郡主莫怪,小店招待不周,还请您移步二楼。”
裕安郡主没说话,还是像之前一样,一点一点地打量她,轻轻叹了口气,指了指一旁的位置:“不必了,就在此处,你坐下罢。”
唐挽从善如流,落座后给她重新斟了杯茶。
裕安郡主由始至终都难掩惊艳,而且她总觉得,唐挽好像比之前更好看了。
女孩子之间聊天脱不开绣花手艺,唐挽现在就用裕安郡主腰间的手帕挑起了话题。
说实话,裕安郡主一开始是看不起唐挽的,无非就是个商贾女子,却有个状元郎夫君,这怎么能般配?
可越接触她才越心惊,她的温柔和聪慧以及从容的气度,给她的震撼要超过那副绝色的容颜。
唐挽似乎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她让心怀妒忌的人变得平和,让急躁之人变得耐心,裕安郡主甚至觉得,她应该是高门大户才能养出来的闺秀。
既然是这样的女子,和那位丰神俊秀的男子在一起,简直是般配极了。
裕安郡主心里最后那点酸涩彻底散了,她和唐挽交谈着,听她说起各种织法,把手帕给她,拉着她恨不得引为知己。
“倘若你是哪家的闺秀就好了。”裕安郡主为她惋惜,“不过我初见你时,还真觉得你有几分眼熟。”
唐挽慢条斯理地拢了拢头发,浅笑:“我原先看见郡主时也有这个想法。”
裕安郡主的眉头一下展开,“这便是心有灵犀吗?”
唐挽作势想了想,摇摇头,笑道:“我每每见到一位绝世美人,都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裕安郡主耳根霎时间红了,见唐挽还要说,她就捂她的嘴。
对付裕安郡主这种被家中护得很好,涉世未深,心肠不坏的十六岁少女,唐挽很是得心应手,区区三次见面,她就堪堪笼络了对方的心。
唐挽难得花心思笼络一个人,为的不是这个人本身,而是她背后靠着的外祖母,一品诰命盛恩老夫人。
说起这位,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声望极高,更值得一提的是,她是长公主的小姨,唐挽得称她一声姨婆。
若说整个京城唐挽除了谢家人以外最信任谁,无非就是这位姨婆了。
正午时分,裕安郡主请唐挽去酒楼吃饭,走向包厢之时,一行人正从楼梯下来。
唐挽眼尖,迅速垂下眼帘,而后将自己掩在裕安郡主的身侧。
但裕安郡主却不得不先停下来,对他们为首的一人行了一礼:“七表哥安。”
萧鹤均正烦着,和她也不甚相熟,随便一抬手示意她起来,径直和唐挽擦肩而过。
但下一刻,他忽然停住脚,侧头看来,嗓音意味不明:“这是哪家的姑娘?”
唐挽还是低着头,正想说话,裕安郡主却拉了拉她,帮她答了:“她是新科状元的发妻,我的友人。”
萧鹤均皱起眉,心里说不上什么感受,最近这种古怪的感觉总笼罩着他。
他没再说话,心里想着是不是有人用巫蛊之术害他。
唐挽趁机和裕安郡主走了,一顿饭吃得挺尽兴,关系拉得更近了。
相处的时间一久,裕安郡主难免会在家中提起她,不管是两句三句,只要留个好印象就够了。
那么到时候对于她的接近,不会显得太过可疑。
傍晚,谢珩来接唐挽回家。
唐挽和他并肩走着,手里提着裕安郡主送的礼盒,谢珩想帮她提,这样就可以牵着她的手了。
她瞥他一眼,拒绝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