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他没告诉大哥,先告诉了唐挽。
当晚,他就和她解释:“其实我暂时不去府学,是想养高同班人的气焰,特别是知府之子和他的跟班。”
唐挽仔细听着,歪了歪头:“你之前说,知府之子和你并无交集。”
“这确实是没错的。”他弯了弯唇,像是说寻常的事,“只不过我和他的跟班有挺多交集,那人名叫席奉竹,是甲班中仅次于我的学子,每每小测大考核都要和我争个高下。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却做了知府之子章长理的幕僚,给他抄自己的文章,让他拿自己的文章获得大儒的赏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唐挽点出。
“是啊,做出了选择,却一直不甘心。”
唐挽看着他:“那相公想做什么?”
谢珩揉了揉她的手,轻声道:“我打算投入知府门下,实际上是给他儿子章长理做幕僚。”
章长理靠着抄袭席奉竹的东西过了童生试,后来又靠自己的知府父亲透题过了乡试,入京后在京城投靠了萧鹤均。
他们两人,是不折不扣的七皇子党。
章长理不足为惧,但席奉竹,他若有朝一日得了势,小人得志,会一改原本微小的作风,变得极为阴险狡诈。
所以章长理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席奉竹将章长理的死嫁祸到他头上来,给他招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知府疯狂的报复。
不过他没让席奉竹活多久,他把席奉竹和章长理两个人的脑袋放在一个盒子里,派人慢悠悠地驾马送到了盛州府知府手上。
彼时天气炎热,盒子一打开,想来两个脑袋都爬满了蛆虫。
没过两天,知府噩梦缠身也死了。
而谢珩,踩着无数人上位,平步青云。
整个盛州府都恨他,觉得他逼死了同乡两个同窗,还逼死了知府,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谢珩回过神,心下渐渐蔓延起杀意。
章长理是个虚伪的蠢货而已,就算让他成长到以后投靠萧鹤均,他也成不了事。
但席奉竹不能继续成长下去了,他到了萧鹤均手下后,计杀章长理,是萧鹤均手边一把带毒的刀。
席奉竹因为憎恨他,不断地用或挑拨或陷害的手段伤害挽挽,意图用这种方式打击折磨他。
不得不说席奉竹的方式是成功的,害他本人没用,但是她受到伤害,简直让他心如刀绞。
唐挽替他想了想,认真道:“你做章长理的幕僚,当真要为他效力吗?我不信。”
谢珩看着她仍然美好的眉眼,勾了勾唇:“我确实不。投入知府门下,就是同时成个两个人的下属,若我进京城进朝廷,那我还是知府在朝廷的眼睛。”
谢珩可不乐意,“距离乡试不远了,朝廷派来的主考官一到,我就找机会揭发章长理抄袭席奉竹文章过了童生试的真相,这件事一旦暴露,知府为保全颜面,定然装作万分惭愧的模样,主动请辞副考官一职,同时会将大部分过错归咎到席奉竹身上,一力将他压得起不来。”
“他要是没了副考官的位置,考题就不是他能看的了,所以他儿子章长理绝不可能通过乡试。而我若投到他门下,他一定会鼎力支持我,让我为他儿子铺路。”
知府当真是用心良苦的慈父心。
谢珩心中轻嘲,面上却不显,说完之后拍了拍唐挽的手背,柔声道:“就是这样,我这段时间不去府学,正是要让席奉竹春风得意。”
而没什么本事的章长理怎么能见得自己的下属次次拿甲等第一的好事,冷嘲热讽是少不了的。
该吵的应该也吵完了,谢珩寻思着该回去府学弄一出陷害了。
真正要重回府学的这一天,谢珩心情很复杂,对唐挽尤其不舍,她催他了他也钉在原地不动。
真的该走的时候,他亲了亲她的额头:“那些银子都折成了银票,挽挽不用特意收着,该用就用,因为在不久之后,我们会有比现在更多的钱财。我们会带着那笔钱财入京,在最繁华的地段开铺子。”
谢珩说出话从来不会反悔,这是他的承诺。
但其实不要承诺她也知道他一定会和她一起做到的。
唐挽笑盈盈地点点头,目送他上了马车。
他带着几件她新做的衣裳,一些碎银子,两包点心,重新回到了府学。
踏入府学门槛,迎面而来的就是席奉竹。
席奉竹就站在那,对他笑了笑,羡慕地看着他身上靛蓝色的衣袍:“弟妹真是心灵手巧,师弟艳福不浅。”
以往的谢珩会冷淡地回两句,现在的他看也没看对方一眼,径自走自己的。
席奉竹怔了怔,面容骤然扭曲。
无视一个人可比嘲讽一个人更加锋利。
在府学上课的日子,对谢珩来说无趣极了。
他先前称病告假,夫子明显很担心,见到他回来了,特意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关心完了之后,还要点他来答一篇赋论。
这一篇他上堂课同样考过席奉竹,夫子此刻听完谢珩的,两眼发亮,连说三声善。
周围人悄悄用余光瞄席奉竹,而坐在席奉竹身边的章长理竟然直接抚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