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姬和李晏离开时,她不解地问道:“镇国寺中怎么有这么多带发修行的人?”
皇帝解释道:“不是,那是镇国寺的私奴。”
“啊?寺庙之中能有私奴吗?”桑姬只觉得这和尚当得太轻松了。
“自然是有的,镇国寺修行佛法不是走苦修那一条路的,讲究的是心中有佛,不看重戒律,娶妻生子、食珍馐衣锦绣……这些都是外物,不会影响他们心中的信仰,如今佛教大都是这一派的。”
“苦修者少之又少,天下都不一定能凑齐十指之数。”
李晏说到这里,不由哑然,往日竟是他忽略了,若是这样,佛寺和地主豪强又有什么不同,而且还不用上缴赋税,不用服劳役。
李晏回身望着镇国寺前的石碑,其上刻着太祖皇帝亲手写下的镇国寺三个字,岁月匆匆,如今已经过了两百年。
或许太祖皇帝留下的规矩该变一变了。
李晏心中转过这个念头,将此事暂时压在心中,只待日后有时间再翻出来。
桑姬惋惜道:“那么多的财产被埋在地下,可惜了,陛下真的不考虑盗墓……不是,是助僧侣修行吗?”
李晏道:“不着急,来日方长。”
李晏带着桑姬去了东郊的猎场,两人游乐到了傍晚才回宫。
*
北军大捷后,朝堂就准备去太庙告祭祖先,向祖先告知皇朝收复故土的喜讯。
皇帝想在那之后宣布封桑姬为皇后,并为她举办册后大典,这个仪式庄重繁琐,但大部分工作都是礼部负责,完全不影响北边的战事。
午后,阳光正好,李晏和桑姬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幅围棋,棋盘内的两方互不相让,看起来是旗鼓相当。
桑姬丢下手中的黑子,抱怨道:“晏郎何必迁就我,我知晓自己的水平,不过是尔尔,晏郎下回还是寻旁人下吧,这么下着也没有意思。”
什么旗鼓相当?
分明是李晏的水平高了她太多,所以恰好能卡着她的水准布局。
“玩得不开心吗?”李晏捏着手中的白子,有些愁,他以为自己算好了的,正是能让桑桑觉得挑战却又能感到赢棋的快乐。
桑姬白了他一眼,道:“晏郎这么费心思的计算,我当然是玩得开心,可是就委屈晏郎耗费时间哄我玩了,下回还是莫要这样了。”
李晏松开了皱起了眉头,笑着道:“和桑桑在一起怎么能说是耗费时间,我是乐在其中。”
他见桑姬确实没了兴趣,便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这两日天气转热,桑姬整个人都变得郁郁不乐起来,李晏一边想着法子哄她开心,一边计划今年早些去避暑。
李晏道:“桑桑,我要对你说一件事,你听了定然欢喜。”
桑姬道:“巧了,晏郎,我也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李晏瞧着桑姬的兴致高昂,当即就让桑姬先说,在之后的日子里,李晏无数次后悔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搞谦让啊。
桑姬:“我怀孕了,估摸有一个月了。”
“啊?”
李晏茫然应声,脑子像是短路了一般,久久没反应过来桑姬说了什么。
桑姬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近身伺候的人听见她说的是什么,顺德等人立刻上前道喜。
皇帝反应过来,心神震荡,他紧紧握住桑姬放在桌案上的手,激动地道:“桑桑,我们有孩子了,是我和你的孩子!”
皇帝远没有到忧愁子嗣的年纪,再加上他不相信惠通大师的批命,所以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最让他激动的不是他会有一个孩子。
而是这个孩子是桑桑所生,是他和桑桑的孩子。
李晏脱口而出:“桑桑,我要立你为后。”
这本来就是他要说给桑姬的事情,他原本是想瞒到下圣旨的那一天,给桑桑一个惊喜,但这两天桑桑一直怏怏不乐,李晏就想用这件事让桑姬高兴起来。
可惜——
桑姬抽回了手,冷笑着道:“母以子贵,妾身原本不该拒绝陛下恩典,只是妾身怀孕一事没有经过太医诊断,这有可能是妾身搞错了。”
“所以请陛下召太医来给妾身诊脉,确认无误后,再言其他事,况且皇后的位置非同小可,请陛下多做考虑,再下决定,绝不可以冲动下旨,免得日后懊悔不已。”
李晏知道桑姬误会了他,道:“立你为后不是我临时做的决定,我早就做了这个决定,就你给我送写着历朝白虹贯日出现时间的纸条时,我就决定立你为后了,这点顺德可以作证。”
桑姬冷淡道:“顺德是陛下的人,他肯定不会反驳陛下说的话,陛下请宰相来作证。”
李晏哑口无言,按照常理,皇帝确定皇后人选后,会先私下向宰相透露,之后再在大朝上公布,百官没有异议,正式下令。
但那正是皇帝和宰相针锋相对的时候,李晏肯定不会对宰相透露皇后人选。
而在那之后,李晏满心想着给桑姬一个惊喜,桑姬知晓后不说感激涕零,起码也得主动献上香吻吧。
所以李晏就都瞒了下来,他想着下旨前一天,再给宰相透口风也不迟,左右在朝会上商谈此事就是走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