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六。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原本还算平静的许昌城内挨家挨户挂起了红绸缎,家里条件差一些的,也纷纷挂起红布。
一大早,街道上就敲锣打鼓的,热闹极了。
时不时还有孩童窜出人群,嬉戏打闹。
换防不当值的甲兵立在各个主街两侧,手持仪仗所用长戟,右臂统一系着红布,威风而不失喜庆。
“子谦!张武!张蛮子!到处都在找你,你怎么一个人躲在此处饮酒。”郭嘉急吼吼的冲进醉风楼就要拉着张武出去。
可他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拽得动,美酒萦绕鼻头的味道又实在勾人酒虫,郭嘉也不拽了,直接坐在酒桌上与张武对饮起来:“我
说你这滚刀肉不会害怕娶亲吧!”
张武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可能害怕娶亲?”
“那就是厌了你那马上就要过门的俏娘子?”郭嘉还准备打趣两句,却瞧见张武满目的红血丝,当即吓了一跳:“我说!你不会是一宿没睡吧?”
“废话少说,我问你,四处都准备好了?”
“就差仪仗队了,丞相嫌你家中仆从瘦弱,便令李傕去调了五百飞熊劲卒,这阵怕是也快到了。”
张武抓抓头发,再抓起酒盏一饮而尽:“郭蠢材。我听说岳父给你说了门亲事,怎么样,啥感觉?”
点到伤心处,郭嘉又是一阵悲愤痛饮,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别提了,程仲德家的小女儿,年纪与我相仿,听说从小酷爱刀枪棍棒,寻常男子根本不能近身,你好歹也娶个大家闺秀,可就知足吧。”
这还真不是什么好亲事,那程昱平素里可是凶巴巴的,当他女婿估计郭嘉是有得受了,再加一个能打的悍妇,估计这小子以后就要告别浪子之称了。
张武听得心头大乐,嘿嘿一笑心情轻松了不少:“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欣慰多了,你慢慢喝,我要迎亲去了。”眼看时间快到,张武从怀里抓出一把大钱丢到桌上,夺门而出。
“喂!你等等我!”
张武不理郭嘉,加快了步伐,心中思绪万千一涌而上。
过完今年,就是他来这个世界将近五年了。
从最初的吃不饱,穿不暖,与山间猛兽为伍。
再到将军,冠军侯,就好像做梦一样。
有的时候张武都害怕,一觉睡醒,梦便醒了。
两世为人,张武第一次感觉到:家,离他是如此之近。
只是因为他期待了太久,所以事到临头有些畏畏缩缩。
细细想去,又不知道到底在怕啥。
回来的路上,正好见李傕带着五百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穿红戴绿倒显得滑稽。
“将军?可是迎亲的队伍错过了时辰?”
“不曾。”
李傕更疑惑了:“那您为何亲自来寻,便是差个人通报一声,末将立马加快行军速度。”
“呸!本将军今日大喜,你却妄谈刀兵之事,一会罚酒三杯。”
李傕笑吟吟的抱拳:“得令。”
那边张武回到府上,换好一身大红,领着抢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
张武坐在马上,反倒觉得结婚也没啥麻烦的,只是他却忘了,有很多事,都是在他出征后由他兄嫂和曹节的母亲刘夫人代为打理的。
还好乱世一切从简,如果要严格的按照流程走,他的婚期只有延后的份。
那边,铜镜前的蔡琰在七大姑八大姨乱糟糟的协助下,总算是穿戴整齐。
只见其。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
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有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
缀,镶五色米珠。
发鬓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玉坠角,中心一对赤
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
“小姐,小姐,姑爷迎亲的队伍到门外了,我去瞧了,可壮观呢。”夏竹也是穿红戴绿,她是蔡琰的贴身婢女,随主出嫁,便自
动成了张武的通房丫鬟。
小丫头就没那么好的命了,不过比起蔡琰的姿仪大方,却是多了几分活泼劲。
“小姐,大喜的日子你怎般哭了?多不吉利啊。”
“无事,只是念及从今日起,父亲就得独处家中,难免伤心。”
“小姐,那将军府离这不过两条街,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啊。”
夏竹无心一语,顿时惊得七大姑八大姨手忙脚乱。
“小祖宗喂,大喜的日子,你哭甚。”
“就是就是,嫁给冠军侯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快别哭了,一会花了妆,可怎么上花轿啊。”
“快,胭脂擦了重铺。”
手忙脚乱又是好一番收拾。
蔡府门外更是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