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荀彧挑灯,捧着书卷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夜至中段,有家仆来报:“老爷,府外曹纯将军求见。”
荀彧心头一跳,右眼皮直突突,不动声色道:“请去正堂。”
说罢,自顾自的披上一件外套来到正堂。
只见曹纯衣甲带血,披头散发,脸上沾着不少泥灰。
见荀彧出来,曹纯放声大哭道:“令君,曹纯该死,兵败濮阳,全军覆没。可恨陈留太守张邈狗贼,大开陈留门户,此刻兖州全境,恐怕已经成了吕布纵马之地!曹纯罪该万死!”
荀彧扶额。
眼下已经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了。
吕布兵不过两万之数,进犯濮阳,原本只是纤芥之疾,可连翻征战下来,已成大胜之势。
曹操兴兵,带走的都是精兵悍卒,许昌可用之兵只有八万,多为新兵,只有一万老卒分别交于曹纯、夏侯渊驰援濮阳,经此大败,许昌看似还屯兵七万,不过是些没见过血的新卒。
这种部队如果拉出许昌,在野地与吕布交战,必败无疑。
偏偏青州局势纷乱,书信不通,根本无法回军驰援。
便是荀彧胸中诸多计策,手下无兵,也施展不得。
“子和不曾寻得妙才?”
曹纯掩面:“妙才大军陷在宁陵,为乱军所围,此刻生死不知。”
荀彧颓然,挥挥手道:“子和先行回去休整吧。”
“先生我”
“无碍,无碍。”
荀彧正发愁,却见府门被人暴力推开,张武跨步而入。
“文若,兖州局势如何了。”
荀彧瞬间转忧为喜,抚掌相迎:“即子谦回军,自然是无碍了,好了子和,你先行回去休息吧。”
张武诧异的看了一眼浑身带血的曹纯,却也没有多问,冲着荀彧解释道:“我那马儿脚程快,先回一步探明究竟,五千飞熊交于偏将统帅,日出时分大致可归许昌。回军前我与子脩约好,三日后濮阳城下汇军。子孝、公达留于汝南、华雄驻军于戈阳,短时间内应该无碍。”
“我的书信昨天才传出去,抛却信使路程,子谦竟一夜之间赶回许昌,真乃上将军。”
这不是废话吗?
濮阳和许昌中间不过隔着几十里,若吕布发了疯挥军攻许,张武不得哭死。
他一生荣华富贵,娇妻美妾可都在许昌,这里不仅是他上班的地方,更是他的家!
“文若别忙着恭维了,说说局势吧,等天一亮,我便去寻那吕布!”
荀彧正襟危坐,作揖再拜:“全赖子谦破局。”
“张邈投敌,大开陈留郡门户,放入吕布狼骑,此刻吕布之兵,半数由张辽、魏续所率,围攻宁陵,半数由吕布亲率,镇于濮阳。”
“宁陵城高,又有妙才精兵五千,我料十日内必不失守,只是濮阳重镇不可轻弃,还望子谦出兵收复。”
张武和吕布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不惧,当即拍拍胸脯:“文若放心,十日内,我定破濮阳吕布,待我破了吕布,再去驰援妙才不迟。”
“子谦莫急,听我把话说完,吕布不过一勇之夫,子谦勇武,自可破之。可他身边陈宫多智,不好相与。”
“文若何意?”
荀彧拉住张武衣袖,小声说道:“陈宫多智,却无机变之能,此战子谦只肖天马行空,不拘一格,贼必破之。”
天马行空
不拘一格
什么意思?
就是说随便打,想一出是一出呗?
张武想想陈宫所带技能,倒也是认可了荀彧的提议。
“子谦头次领军身边无智谋之士相随,我实在有些不放心,明日出征之际,我还是随军出征吧。”
张武按住荀彧:“文若,你乃国之柱石,你不动,则许昌不失,我又不是小孩了。放心吧,此战,我必然打出冠军侯的风采来。”
“如此也罢,遇事须多多留心,切不可贪功冒进。”
“行了,我全部记下了。”
天亮时分,五千飞熊回归许昌,张武令其休整三个时辰,便又向东而去。
濮阳,太守府。
“公台,袁绍给我兵将,是让我解汝南之危,现在你偏要我攻取兖州,不太妥当吧。”
陈宫冷哼一声:“奉先糊涂啊!袁绍不过是将你当作一柄刀,他自己领着大军于幽州公孙打的死去活来,凭何令你去解汝南危局?那是他袁家的祖地,又非你吕家的祖地。”
吕布搔搔头:“可那曹操深谙用兵之道,我占了他兖州,待他腾出手脚,如何饶得了我。”
陈宫暗叹一声,吕布素来桀骜,自持勇武视天下诸侯如草芥,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好听罢了,他哪里是怕曹操,分明是怕那个三番两次将他打败的张武。
陈宫心里明白,身为臣下又不好直言,只得说道:“曹操善兵,却非三头六臂,此刻青州局势不明,他生死未卜不提。张武虽勇,却是有勇无谋,宫略施小计,便可破之。”
吕布当下心头大定:“哈哈哈,既然公台如此说了,我便坐一坐这兖州牧的位置。”
“报!~”
“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