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地方正好就在一个公园旁,周卫民让司机去买水买药,他坐着轮椅带着安安在一处凉亭里歇息。
“好点了吗?”周卫民问双手托腮坐在长椅上的小女孩。
许安然乖巧的点了点头:“叔叔,我没事了。”
看她小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叔叔,”良久后,许安然满脸求助的问道,“妈妈要和别的叔叔结婚了,我回家要怎么跟爸爸说?”
周卫民又被这孩子的话给惊讶到了,他以为她在为自己伤心难过,没想到却是为了自己的父亲。
“实话实说就好,你爸爸已经是大人了,不用为他担心。”
“可是……,爸爸会伤心的……”
“听着,安安,这不是你一个孩子该担心的事情,他是你爸爸,你要对他多点信心知道吗?”
“就因为他是我爸爸我才担心呀。”
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周卫民的心尖微微发疼,所谓的亲情是不是都应该是这样的?这让他第一次好奇起这孩子和她父亲的生活来,他们到底是怎么度过他妹妹离开的这三年的?
一大一小就在凉亭里说起了话,抛去过往的成见,周卫民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真的很纯粹,她是那样认真的担忧着自己的父亲会伤心。
“你不担心你的妈妈和姐姐吗?”周卫民奇怪的问道,按照这孩子爱操心的性子,她难道不担心她妈妈所嫁非人,不担心那个人会对她姐姐不好吗?
许安然埋头抠着衣角,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答道:“爸爸更重要……”
周卫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甚至隐隐的有些羡慕起他的前妹夫来,有这样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维护着他,哪怕她自己也很难过,哪怕另一头站着的是她的妈妈和姐姐。
周卫民感觉自己又更了解了这孩子一点,原来在她的心目中也是有着亲疏远近的,并不是对谁都好,见谁都喜欢,那样说好听点叫烂好人,说难听点就是好赖不分。周卫民从心底里就不喜欢那种人,看似博爱,其实最是无情。
“哟,这不是周二少吗?”
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舅甥俩人难得平和的谈话,说话的人吊儿郎当的站在凉亭外,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一身颜色鲜亮到刺眼的衣服,戴着个□□镜,嘴上叼着根烟。
周卫民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随即微笑着回到:“原来是荣少。”
荣斌甩着手上的车钥匙哼着歌一摇一晃的向凉亭走来,显然对于这次的意外相遇很高兴。
事实上,他是在外面看见周卫民的司机才特意停车找过来的。
“周二少呀周二少,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啊!我都托人请你多少次了?嘿!不赏脸!”荣斌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
周卫民脸上依旧保持着不咸不淡的笑容,语气平静的对许安然说道:“小朋友,到别的地方玩去吧,我和这位大哥哥有事要谈。”
许安然先是愣住了,哪怕她还小也能听出来周叔叔在装不认识她,为什么?
荣斌这才将视线投向坐在周卫民旁边的小女孩,努了努嘴道:“你女儿?”
周卫民冷笑:“荣少这是寒碜我呢。”
荣斌点了点头:“也是,我都忘了,以周二少的情况,想要传宗接代怕是不太容易吧?”语气里含着满满的恶意。
周卫民脸上的神色陡变,眼睛里仿佛含着刀子般冷声斥到:“滚!”
“周二少这是在跟我说话?”荣斌呸的一下吐掉口中的烟,脸色极为难看。
周卫民忽而一笑:“我哪敢呀?这不是也不知哪来的小孩死赖着不走吗?所以说我最讨厌小孩了,呱噪!愚蠢!”说罢眼带嫌弃的对着许安然做了个驱赶的手势。
许安然紧张的看了看那个走上前来的陌生叔叔,又看了眼仿佛很不耐烦的赶她走的周叔叔,迟疑了一会儿才握着小拳头跳下长椅,小跑着出了凉亭。
周卫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没把那孩子也卷进来。今天也是大意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荣斌,这些年他着实得罪了不少人,荣斌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是别人,他还能想办法应付过去,但是荣斌却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因愚蠢无知而无畏无惧,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不要给他任何下手的机会。只是今天,到底是大意了。
荣斌的注意力全在周卫民身上,他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个小女孩是和周卫民一块的,皆因在他的印象中,周卫民绝对不是一个会喜欢孩子,还会陪孩子出来玩的人。想想也是,一个坐在轮椅上,连老婆都找不到的废人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孩子呢?
眼看许安然的小身影跑远了,周卫民这才开始考虑怎么解开眼前的危局,他的司机小张其实也是他的保镖,今天因为不想引人注意才只带了他过来,没想到就那么寸,在这里撞见了荣斌。
周卫民不动声色的拖延着时间,希望能拖到小张过来,如果实在不行,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了。反正荣斌哪怕再恨他也不敢真的弄死他,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和精神上的折辱罢了,而这些东西对于经历过当年地狱般折磨的自己来说又算什么呢?
“听说你家老爷子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