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因为知道很快就要走,林思远和许安然也没逛什么地方,大部分时间都在陪伴着周老爷子。
到了第三天清晨,许安然是被周卫民给叫醒的。
“叔叔,远哥哥呢?”这两天她都和远哥哥形影不离,忽然没看到人,她不由开口问道。
“他有事要办,跟着刘叔叔出去了,别担心,很快就会回来的。”周卫民是这样回答的,而实际情况则是他找借口把那两个碍事的给支了出去。
许安然乖巧的点了点头,她完全没有想到亲切的周叔叔会骗她。
“安安,陪叔叔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周卫民态度温和的问道,那个叫林思远的小子太机敏,大概很快就会察觉到不对劲回来了,所以还是快点出门比较好。
许安然有点犹豫:“可是远哥哥说我们今天就要回家了,要去坐火车……”
周卫民继续劝诱:“没关系,我们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不会耽误坐火车的。你看叔叔我坐在轮椅上都动不了,安安来帮帮叔叔好不好?”
周卫民这样一说,许安然立刻同意了,她已经听远哥哥说过了,叔叔的病现在是治不好的,所以才要一直坐轮椅。
车辆是周卫民提前安排好的,此时已经等在了门口。
舅甥俩并排坐在后车座上,周卫民对着司机挥了挥手,小轿车便离开别墅区开向了市中心。
一路上,许安然难掩好奇的透过车窗向外看,好多的高楼,好多的人,好多好多她叫不出来名字的东西……
“叔叔快看!那个屋子在动!”许安然盯着对面的高楼满眼的惊叹。
“那是电梯。”周卫民继续扮演着一个好叔叔的角色。
“电梯是什么?”
“电梯就是能自动把人从楼下运到楼上的东西,你看,他们刚才还在一楼对不对,现在已经被运到那么高的地方了。”
“哇!电梯好厉害!都不用人走路!”许安然想了想,又说道,“如果路也能变成电梯就好了,这样叔叔就可以坐电梯去很多很多地方了。”
周卫民愣了愣,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语,充满不切实际的童真,却又满怀着美好的祈愿。
但这还不足以让他改变想法,车子继续朝目的地驶去。
一路上,周卫民都在耐心的回答着许安然各式各样的问题,换来那孩子越来越敬佩的目光。直到车子缓慢的驶过位于闹市区的江边,那个快乐清脆如鸟啼的声音忽然间停了下来。
许安然愣愣的看着江边那个背向大江面朝自己的女人,尽管穿着一身没见过的白色纱裙,还带着头纱,但她还是认出来了,那是自己的妈妈,自从离开后就不曾见过的妈妈!
意识到这一点,许安然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推车门,却被一只大手给拦住了。
“叔叔!那是我妈妈!”许安然着急的说道。
周卫民倾过身将急切的小女孩禁锢在怀里,伸手指着窗外道:“别急,你知道你妈妈现在是在做什么吗?看看她身边的人,你现在过去可不太方便。”
许安然这才将注意力从妈妈的身上移开,然后,她就注意到了站在她妈妈旁边的另外两人,一个不认识的叔叔,还有一个穿着裙子的大姐姐,三个人正笑着站在一起让人拍照。
那个大姐姐是她的姐姐吗?许安然不敢确认,有点像,但又不太像,是因为长高了吗?
“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吗?”周卫民不怀好意的问道。
“在……拍照?”许安然回答得很不确定,她总觉得答案应该不是拍照那么简单。
“不错,是在拍照,拍婚纱照。看到你妈妈身上穿的白裙子了吗?那个就叫婚纱,是从西方传过来的。你知道什么人才能穿婚纱吗?”
许安然咬着唇摇了摇头。
“只有新、娘、子才会穿婚纱。”周卫民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个答案,双眼紧盯着许安然,观察她的反应。
听到周叔叔的解释,许安然的脸色一片惨白,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惶然,新娘子?妈妈是新娘子?那谁是新郎?那个被她挽着手的陌生叔叔吗?那爸爸呢?爸爸怎么办?安安怎么办?
哪怕周丹潼已经离开三年了,但在许安然的心目中,她依旧是她的妈妈。哪怕她知道离婚的意思是爸爸妈妈会分开过,但她始终不曾想过妈妈会和别的叔叔结婚。
这样的事实以一种异常残酷的方式措不及防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许安然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视野里那亲密站在一起的人影渐渐模糊了起来,但却清晰的刻印在了她的脑海中,怎么擦都擦不掉。
感觉到怀里的幼小身躯在颤抖,周卫民忽然间有些后悔了,他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就因为她能让冷血父亲另眼相看?哪怕试出来她是一个充满心机的小孩又怎么样?除了能证明父亲是被哄骗而不是真的改变了之外,又有什么意义?
失去的已经失去,仇恨的依旧仇恨,他以为自己早想明白了,早就不再对那个做父亲的抱有任何特殊的情感了,没想到只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小孩就让他失了理智乱了分寸,竟然把手段用在了一个连十岁都不到的小孩身上,回头想想,真是让人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