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随着皇帝与江侯爷的离开,秦砚辞也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行程。
正值盛夏,烈日炎炎,而八月的乡试已如箭在弦上,不容片刻迟缓。
从他们所在的偏僻县城到繁华的府城,即便是日夜兼程,也要经历半个月的长途旅行。
秦砚辞此行的首要目的,是在县城与其他同窗汇合,随后立即启程赶往府城,为乡试做最后的冲刺。
与昨日轻松的告别不同,今日秦砚辞的离家似乎触动了全家上下每一个人的心。
无论是忙于家务的大人们,还是无忧无虑玩耍的孩子,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事情,聚在门前。
长辈们深知科举之路的艰辛,生怕给秦砚辞增加额外的心理负担,他们的话语简短而深情,叮咛他路上小心。
在这群人中秦子胜一个纯真无邪的孩子,对大人世界里的复杂情感毫无察觉。
他蹦蹦跳跳地跑到秦砚辞面前,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四叔,我听爹说,你这次要是考中了,就能当大官了!到时候,我就是大官的侄子,可以跟着你到处走,多神气啊!”
说着,他还挺起小小的胸膛,模仿着大人物的派头,一本正经地走了几步,那稚嫩的模样惹得周围的人忍俊不禁。
秦砚辞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而秦大壮则有些尴尬地轻轻拍了拍秦子胜的头,假装生气地说:“你这小子,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胡闹的话?你四叔若真能当官,那也是为了百姓做事的好官,哪能让你借着他的名声在外招摇?”
秦子胜双手护着头,小脸蛋仰起,眼中满是不服气:“爹,你昨晚明明就是这样跟娘说的,说四叔考上了,你就是大官的亲哥哥,走到哪里都威风得很。你都是大官的亲哥哥了,我自然就是大官的亲侄子嘛!”
说完,他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爹,你敢说不敢认,就是王八哦!”
秦大壮被儿子这番童言无忌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索性佯装生气,脱下脚上的鞋子,假装要教训秦子胜。
“你这小捣蛋,说我是王八,那你又是什么?给我站住,看我不打你屁股开花!”
父子俩一前一后,追逐嬉戏,家中那只半大的小狼犬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兴奋地围着他们转圈,院子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原本因离别而略显沉重的气氛被冲淡了不少。
小靖儿见周遭人群的注意力尽数被秦大壮与秦子胜之间那场略显滑稽的争执吸引,心中灵光一闪,决定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悄无声息地挪动着小脚步,缓缓靠近站在人群边缘的秦砚辞。
到了近前,他小心翼翼地踮起脚,那双稚嫩的小手轻轻拽住了秦砚辞衣摆的一角。
秦砚辞感受到衣角的轻微拉扯,疑惑地低下头,正好对上了小靖儿那双眼睛。
小家伙站得笔直,仿佛瞬间长大了许多,用一种超越他年龄的成熟口吻,语重心长地说:“姐姐为了供你读书,吃了不少苦,你出去考试一定要好好发挥。”
说到这里,小靖儿的眉头轻轻皱起,那稚嫩的声音里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是,哥哥,如果你真的没考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家里又不是全靠你一个人。将来等我长大了,我来当家里的顶梁柱。”
秦砚辞凝视着这个只及自己腰高的小小身影,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小家伙竟然说出“家里不全靠你”这样的话,他小小的脑袋里究竟装着怎样的想法?
秦砚辞的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苦笑,同时也有着难以言喻的感动。
在小靖儿那简单而又直接的世界观里,读书是一件既费钱又不能立竿见影改善家庭状况的事情。
姐夫秦砚辞常常因为学业而长时间不在家。
每当家中有事,或是姐姐需要帮助时,他总是缺席。
就连驾驭驴车这样简单的活计,秦砚辞也显得笨拙,以至于每次去县城都得劳烦姐姐亲自动手。
这一切,在小靖儿眼中,无疑增添了几分对秦砚辞“无用”的印象。
他目送着秦砚辞与凌瑾韵乘坐驴车缓缓驶离村庄,直至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
小靖儿的脚步在轻盈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他那双小手紧紧交握于背后。
眉头微锁,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深邃,偶尔的一声轻叹,。
“靖儿小叔叔,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呢?”
小靖儿听到这话,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他轻轻拍了拍秦子胜的肩膀,:“子胜,我觉得四叔可能只是不适合走科举这条路。我们要做的,就是跟着先生好好学习。”
秦子胜眨巴着大眼睛,显然对这个答案半信半疑,他嘟起小嘴,固执地争辩:“可是小叔叔,四叔考试每次都拿第一,我觉得他一定能当大官的!”
言语间,满是对秦砚辞的维护。
小靖儿没有直接回应,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随着秦砚辞和凌瑾韵的离去,小靖儿和秦子胜很快便将那份淡淡的忧愁抛之脑后。
今天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