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虽不至骨,但边缘锋利,显然不是寻常九节鞭所能造就的痕迹。
凌瑾韵的眉头微微一皱,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在她那平日冷静自持的脸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江月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慌张,连忙摆出一副略带惊恐的模样,试探性地询问她:“凌大夫,您这是为何?难道我的伤势有何不妥?”
她淡漠地扫了我一眼,随即从随身携带的药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瓶精致的金疮药,轻轻搁置在桌面上,那瓶中散发的淡淡草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还是用这个吧,你之前所用的止血药物,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她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正当凌瑾韵转身欲离去,空气中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江铭风尘仆仆而来,他的出现仿佛给这间屋子带来了不一样的气息。
江铭的目光在触及凌瑾韵的那一刻,眉宇间顿时溢满了笑意,那是一种由衷的欣喜,“丫头,真的是你来了?这次怎会有空闲到访?”
江月默默将手放回桌面,示意府医继续他的工作,而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在江铭与凌瑾韵之间游移。
江铭脸上的温暖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让心底不由生出几分嫉妒。
自小至今,自己总是如影随形地追随在兄长们的背后,只求能赢得他们一丝一毫的关注,然而,他们从未以如此温柔的眼神待我。
尤其是五哥江铭,他那出了名的暴脾气,对我总是严厉有加,鲜少有柔和的时候。
但现在,这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江铭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追问起凌瑾韵此行的原因。
“你与衙门的差役一起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凌瑾韵那双清澈如鹿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江铭,缓缓道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昨晚,我的家人在村庄中遭遇不幸,全都被残忍杀害。幸好,我的夫君及时遇见了凶手,并在其身上撒下了特质的追踪香粉,我们的小狼犬便是顺着那味道一路追踪到了这里。不知府上最近是否有行为古怪或是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出入?”
江铭的面色骤然暗沉,语气里满是凝重:“的确,小梨伤害了月儿,还趁乱从月儿的房间中盗走了财物,现已潜逃在外。”
凌瑾韵的目光转向我,那双不含丝毫情感波动的眼睛,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我内心的所有秘密。
那种仿佛被彻底洞察的感觉,让我心头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寒意,仿佛我所有的筹谋都已暴露在阳光之下。
她平静地开口问道:“是小梨对你下的手吗?”
江月不由自主地垂下头,用哀愁的语调回答:“是的,就是她。”
一旁的江铭接过了话茬:“苏常已经出发去追捕小梨,相信很快就能带她回来。你先去休息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吩咐人给你准备。”
“嗯。”
凌瑾韵稍作思索后,提出了她的请求:“其实啊,上次那个蟹黄酥真是美味极了,能不能再麻烦他们做一些呢?”
尽管眼下捉拿凶手是最紧要的事情,但人生苦短,美食不可负,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江铭对身边侍立的小丫鬟轻轻摆手,那机灵的小丫头瞬间领悟其意,一溜烟地跑向厨房传达命令。
就在这时,苏常如同疾风一般自天际掠来,轻盈地落在江铭与凌瑾韵的面前,而他的手中,赫然是被擒获的小梨。
小梨仍旧身着夜行衣,那未及更换的衣物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突兀,右臂上被凌瑾韵九节鞭所留下的血洞以及破碎的衣袖,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激烈冲突。
屋内的江月,感受着府医重新为我包裹伤口时的小心翼翼,手指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身体紧绷如弦。
府医见状,连忙以温和的声音安慰:“小姐不必过于紧张,这只是普通的处理过程,绝不会比第一次更疼痛的。”
恍惚间回过神,江月对着府医报以感激的微笑:“实在是因为我太过怕疼了,辛苦大夫了。”
府医对此只是宽容地笑笑,毕竟,在他眼中,出身高贵的小姐们哪有几个能承受得住些许疼痛的?
苏常恭敬地向江铭行了一礼:“公子,小梨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带回。”
言毕,他轻轻一推,迫使小梨跪倒在凌离的面前,一切似乎都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
江铭刚要张嘴,小梨却已倔强地扬起下巴,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眸紧紧锁定了凌瑾韵,声音中带着不甘与愤怒:“你好运得很!”
凌瑾韵缓缓蹲下身,眼中没有半点波澜,只是用一种异常平静的目光凝视着小梨,语气温和却坚定地说:“在这个世上,好运往往也是实力的一种展现。你既然实力不足以自保,运气也不站在你这边,最终落入我们手中,现在,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对我的家人痛下杀手的?是谁让你对我无辜的父母兄长伸出毒手?”
凌瑾韵的话音如同一记重锤落在空气中,还没等小梨做出任何回应,江月已眼眶湿润,泪光闪烁,她宛如春日里饱受风雨摧残的梨花,带着无尽的哀愁冲出了房间,哽咽的声音中满是对小梨的呼唤与不舍:“小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