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奉上茶来,叶屠苏看着碧绿如玉的茶汤,微笑道:
“林大人,这乃是上等的扩叶珠茶,只生长在隋南地区人迹罕至的雪山峰峦之上,也算珍贵。”
林章以前也从未接触过叶屠苏,见此人阴晴不定,心中着实没底,有所顾忌,言语上更是不敢有半分不敬,说道:
“听闻隋南一带有高耸入云的雪山,哪怕是炎炎夏日,山峰之上亦是白雪皑皑,扩叶珠茶便生于雪山顶上悬崖峭壁之上,产量甚少,采摘困难,确是难得一品的好茶。”
说着端起茶碗嗅了嗅,道:“茶香扑鼻,清幽自然,果然是好茶。只是贤婿竟还叫老夫林大人,未免见外。”
林章心知,不论留下的是林映月抑或是林牵洛,他都是岳父的身份,只是不知道这个身份是否能让叶屠苏莫要过多为难。
叶屠苏也端起茶杯,笑道:“岳父说得对,是小婿见外了,当叫一声岳父大人才是。岳父大人果然见多识广,对此茶也颇有见地。岳父,请!”说着轻轻抿了一口茶。
林章道:“请。”
喝了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入口清凉,沁人心脾。”
魏姈则暗暗思量如何才能让林映月脱身,又不落人口实。
看着这个臭名昭着,被人说成是杀人魔头的东厂厂公,虽谈不上谦谦君子,平易近人,但眼下看来却也不像传闻所说那般可怕,应该不会太过于为难林家。
更何况自己在朝中多少也有些后台,她的父亲魏老将军三十年前便是打下北煊国的大功臣,战功赫赫,先帝爷赐下的尚方宝剑至今还高高悬于魏将军府正堂匾额之上。
魏老将军不仅是历经三代皇帝的朝中元老,魏家更是为保大赓江山,两个儿子相继战死沙场。
魏老将军膝下二子一女,两个儿子年纪轻轻便先后战死在西戎边境,留下年幼的孙儿由魏老将军抚养长大。
而这两个为国捐躯的将领便是魏姈的哥哥。
魏姈想到此处更心生了几分得意,就算这太监再如何只手遮天,只怕多少也要给我父亲魏老将军个面子,还不至于太过苛刻。
但转念想到林章胆小,不敢得罪东厂,又想护林牵洛周全,知道嫁入东厂的是林牵洛后勃然大怒,硬是将林映月押来东厂请罪。
两个都是他的女儿,他却如此偏心,关键时候才知道他真正袒护的是林牵洛,只因林牵洛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吗?
魏姈想到这里,不由的妒火中烧,哪怕那个女人已经去世多年,却仍是魏姈心中一辈子化解不了的心结。
林映月见父亲和母亲喝了茶,便端起茶杯起身道:“大人,小女子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给大人赔罪,还望大人看在映月胆小无知的份上,宽恕姐姐和映月之罪。”
“请”。叶屠苏微笑,笑容极是好看。
叶屠苏抿了口茶说道:“岳父,此事的前因后果小婿已然知晓,但林大人押了映月姑娘来我东厂说是弥补错误,恕小婿愚笨,实在不知岳父大人想要如何弥补?”
林章拱手一礼,道:“贤婿,既然月儿才是皇上赐婚于大人之人,便让月儿留下,让洛儿随下官回家。”
“哦,再换回来是吧?”叶屠苏笑起来,声音平淡:“林大人果然学识渊博,不愧是当年都察院监察御史兼大学士,连让本厂公换夫人这种事都想到了。”
林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贤婿,当日来我府上传旨的司礼监公公专门说过,让月儿准备准备,择日进京与大人完婚,下官万万不敢违抗皇上旨意。”
叶屠苏当然知道皇上赐婚的是林映月,当日给东厂赐婚的圣旨乃是皇上在御书房亲自交给他的。
圣旨上未曾提及林映月名讳,但叶屠苏清楚的记得,当日皇帝亲手递给他圣旨之时说过的一句话:“听闻绥州太守林章之女林映月,德才兼备,容貌更是绝世无双,亦当得起厂公夫人之称谓,今赐予督公……”
想到此处,叶屠苏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的寒芒,煞气顿起。
林章见叶屠苏脸现怒意,忙道:“贤婿有所不知,洛儿自幼便定了亲,故而……”
“定了亲?”叶屠苏眼眸微不可察的波动一下,接口说道:“不知是哪家公子,如此没有福气,竟与这样一个顽劣不堪的女子定下了亲事。”
“我顽劣不堪?”
林牵洛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冲进大厅去,但转念一想,不对呀,她干嘛如此冲动,这个时候跟叶屠苏这家伙较什么劲?
林章见她来势汹汹,刚才那句“我顽劣不堪”大有跟叶屠苏叫嚣的气势,惊愕之余,起身阻止:“洛儿,不得无礼。”
“爹。”林牵洛没有顶撞父亲,一个多月不见,父亲看上去竟又苍老了些。
林牵洛眼睛一红,将两只包扎得像大粽子般的手藏在了袖中,上前几步来到林章面前,朝父亲拜了一礼:“爹,是女儿不好,让您操心了。”
林章此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你可还好?”
林牵洛正要说话,魏姈却抢先说道:“你看她这一副毫无教养的样子,像过得不好吗?”
“母亲在背后损我,便是有教养?”
林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