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我的用处。”
林牵洛仰起头,她总有种错觉,魏姈这次和她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和蔼了几分,林牵洛却并不认为大夫人会忽然转性。
“母亲可不是小气之人,虽然五百两银子不少,但母亲还是想法子凑齐了,只望你从今以后听母亲的话,莫再任性妄为。”
“怎么,我以前不听话么?”林牵洛反问。
“嘿嘿,母亲说错话了,你一直都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面对林牵洛的顶撞,魏姈却不气恼,心平气和地抬了抬手:“魏昧。”
魏昧的眼神也像魏姈一般凌厉恶毒,从腰间取出一张银票来:“大小姐,这是五百两银票。”
“谢啦。”
林牵洛接过银票瞟了一眼,头也没回的走了。
这一声“谢啦”也说得极为傲慢随意。
魏姈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嘴角边的浅笑慢慢变成冷笑:“这丫头,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魏昧也冷冷一笑,回道:“想必是这几年在乡下惯的。”
魏姈恶狠狠地说道:“呵呵,便让她再好好玩几天吧?”
林牵洛没给魏姈好脸色,手里捏着银票,想到的却是娘亲的那句话,舍不得让闻嬷嬷走。
但那却是娘临终遗愿。
“娘,牵洛答应过您,等我满十六岁时,便让闻嬷嬷回家乡去寻找亲人安享晚年。我定要替娘完成这个心愿,这也是闻嬷嬷的心愿。”
四年前,她跪在娘的床榻前,看着被毒蛇咬伤奄奄一息的娘亲,哭得撕心裂肺。
四年后,心境竟已平和了许多,就如娘亲临终所说,心中无仇无恨才能无忧无虑。
只是魏姈对自己再三算计,她不知道,如果那个女人再搞出什么妖蛾子,她是否真的还能做到无仇无恨。
银票是准备给闻嬷嬷回家的盘缠和将来养老的花销。
当林牵洛把银票递给闻如絮的时候,闻如絮才知道原来小姐选择回家,并非如她所说的那样是为了查当年真相。
她做这些只是为了给自己筹养老的钱。
不禁悲从中来,更加舍不得这个孩子了。
林牵洛自出生至今,她几乎没有一天离开过她,名虽主仆,但她心里早当她像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
“嬷嬷,这是我娘的心愿,也是您的心愿,嬷嬷回家乡看看,若是想牵洛了,便回来,牵洛若有机会,也会北上宣州去寻嬷嬷。”林牵洛说。
“不,嬷嬷舍不得你。”闻嬷嬷老泪纵横,将林牵洛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林牵洛坚强得仿佛没有泪水,她这一世自出生以来只哭过两次,一次是七年前听到洛城传来荆、杨两家灭门的噩耗,一次是四年前娘亲被毒蛇咬伤不治身亡。
但现在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个小孩了,越是长大心就变得越发脆弱。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忍住泪水,紧紧抱住闻如絮,平静地说道:
“您与弟弟分离了三十多年,牵洛是真的希望你们一家能团圆的,而且牵洛相信,我和嬷嬷今生必定还会再见面的。”
听林牵洛提起她的家人,闻如絮嘴唇都颤抖起来:“若他还活着……”
泪水模糊了眼睛,闻如絮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三十年前的种种往事,重又涌上心头。
也正因为林牵洛提起她的家人,才更加坚定了她想要回家乡去看看的心情。
若弟弟尚在人间,他们姐弟是否还能重逢?
重逢二字突然在闻如絮心里生根发芽一般,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仿佛看到弟弟在家乡等她……
虽然,那是多么不可能的事。
在林牵洛的安排下,由哑大叔护送闻如絮回家乡。
哑大叔有些不放心,他是想要留下来保护小姐。
但这位小姐铁了心的要让他护送闻如絮回宣州溢城,他只得答应。
再说,如果闻如絮一人上路有个什么好歹,小姐伤心,自己也不会好过,于是用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保重!”
琴儿道:“哑大叔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小姐的,琴儿就算是死也定要护小姐周全。”
哑大叔沉重的点点头,伸手拍了拍琴儿瘦削的肩膀,心中默默地说:“小姐放心,我定将你闻嬷嬷安全送回去。”
次日一早,林牵洛和琴儿送哑大叔和闻嬷嬷到太守府大门口。
看着二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林牵洛这才双手合十祈祷他们一路平安,祈祷闻嬷嬷早日找到失散的家人。
其实林牵洛不是没有想过跟着闻如絮一起去宣州,但魏姈是不可能让她有机会跟着闻如絮离开的。
或许闻如絮离开,魏姈才会放松紧剔。
魏姈远远看着,冷笑道:“她要银子竟然是为了给那老奴婢,哼,真是孝顺啊!”
“夫人,那老奴婢走了也是好事,四年前若不是她忽然出现,那丫头早就死透了。”魏昧躬身说。
“没错,她就是个碍事的主。这银子花得值啊。不过,那丫头当年没死成也是一件好事,否则现在我的月儿就要受苦了。”
“夫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