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陆谨言正陪伴张妩在音乐厅享受着优雅的旋律,为了避免被打扰,他选择忽略了那些来电。
“你不接电话,为何不去找江砚帮忙?”
陆谨言一边抱起病弱的女儿,一边温柔地拉起她冰凉的小手,“实在没办法,找赵怀风也可以,你为什么如此固执?”
沈姝此刻已无力再多言,只能顺从地跟着他前行。
在等待电梯的片刻,她忽然听见人群中有护士急切地呼喊:“程澈在哪里?!”
“程澈”这个名字仿佛刻进了她的骨髓,熟悉得让她的心脏骤然加速跳动。
正当她想要转身寻觅时,电梯门已悄然打开,陆谨言紧紧拉着她,不容抗拒地步入了电梯之内。
“你在想什么?”
陆谨言对她那突兀的反应显得颇为不满,“今晚跟我回家。”
沈姝的脑海里此刻混乱如麻,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语,只余“程澈”二字在脑中盘旋,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激烈碰撞,令她头痛欲裂。
或许是巧合,但也有可能是他真的出现了……
想到这里,沈姝的面色愈发苍白,对陆谨言后续的追问选择了沉默以对。
“这几天你还没有回过顾家吗?”
陆谨言一边说着,一边特意安排了专业的医护人员为女儿做全面的检查,随后带她前往了安静的休息室。
他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坐下,望着女儿没有回应的安静小脸,眉头不禁紧锁,轻轻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试图逗笑她:“说话呀,我的宝贝,你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然而,沈姝的心思全然不在父亲身上,满脑子都是“程澈”这个名字。
找了个去卫生间的借口,她迅速逃离了休息室,回到了之前的楼层,匆忙拽住一名路过的护士,焦急地询问:“请问,有一个叫程澈的病人,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程澈?”
护士稍作思索,“哦,他刚刚领完药就离开了,应该没过多久……”
后面的话,沈姝已经没有心情去听了,她心急如焚地冲向电梯,却发现等待电梯的人群密集,根本无法挤进去。
于是,她毅然转身,向着楼梯间疾步飞奔。
十层楼的高度,在她心中仿佛变成了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但她仍旧不顾一切地向下狂奔。
与此同时,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第一次见到程澈的场景依旧清晰如昨,那一刻,她的心田里悄无声息地种下了一颗名为喜欢的种子。
五年的时间里,这份情感在沉默中默默生长,终于在她成年的那一天,伴随着朋友们的鼓励,她鼓足勇气向程澈坦白了自己的心意。
未曾料到,迎接她的是一场拒绝。
程澈说她还太年轻,要等到她更加成熟一些。
她没有放弃,决意等待他执行任务归来。
然而一年之后,她没有等到他的人,却等到了父亲锒铛入狱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彻底打碎了她所有美好的幻想与期待。
就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程澈受伤失踪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骤然降临,瞬间击垮了她与陆毓之间原本坚固的情感防线。
她们彼此扶持,却也在茫然无措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助。
那一年,时间仿佛停滞,每一秒都沉甸甸的压在心头,成为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楚。
为了父亲含冤莫白的事件,她奔波于申诉之路,夜以继日,疲惫不堪;同时,她也不忘向程澈昔日的战友们打探任何一丝可能的消息,哪怕是最为微弱的希望之光。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她睁开眼的瞬间,唯有默默祈求,愿远方的他能够安然无恙,早日归来。
然而,日复一日,希望逐渐被失望取代,直到最后化为泡影。
六个月,一百八十多天的煎熬,换来的却是冰冷的抚恤金和一枚沉甸甸的烈士奖章,象征着一段未完故事的残酷终结。
这一刻,对于她而言,无疑是命运最残酷的讽刺,一个她从未设想过的、最糟糕的结局。
陆毓在接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承受不住打击,昏厥过去;而她,凭借着一股难以置信的倔强,毅然决然地拒绝接受这一切。
她退回所有的物质补偿,内心深处固执地相信,只要没有亲眼目睹那令人心碎的事实,程澈就依然活在某个角落,等待着重逢。
这样的偏执,让担忧不已的陆毓不得不多次带她去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
漫长的十个月里,药物与心理咨询并行,日复一日的努力,终于使她的情绪有所缓和,心灵的创伤也逐渐结痂愈合。
恰在此时,陆谨言如同一束温暖的光芒,不经意间照进了她的世界。
第一次遇见他,是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桃花眼,深深吸引了她。
那眼眸中流转的神采,恍惚间让她想起了程澈,相似而又不同。
陆谨言的眼神总是那样温柔而深情,似乎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温情,而程澈的眼底,唯有在注视她时,才会流露出专属的柔情和笑意,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某日,她匆匆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