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阿九与容思晴见素来不和,容思晴最为崇拜者,莫过于容陌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在她心底,莫阿九始终配不上容陌的。
也正因着此,容思晴前来探视于她,才显得这般诡异。
她只站在监牢外面,就着火把望向里面,始终未发一言。
良久,终是莫阿九垂眸率先道着:“三公主,好生照顾好太上皇,另有……你皇兄身子还很虚弱,精神难免有所不济,是以,告诉御医,好生调养他的身子……”
莫阿九从不知,原来自己也能絮叨下来这般多话,如同……父皇临死之际嘱托她的一般。
父皇……莫阿九呆怔,她最怕者,无非……连父皇,都只是一场错误!
容思晴的情绪似也低迷下来,她眼圈微红,一言未发。
这是莫阿九第一次唤她“三公主”,往日,那个见到自己总要争上一二,那个比之自己还要嚣张跋扈的莫阿九,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想必,三公主同我也无甚可说吧,”莫阿九眯着眼睛笑了笑,“这牢狱之内太过阴冷,你还是先行离去吧。”
话落,她徐徐转身,面对一旁昏暗墙壁。
“莫阿九!”容思晴却陡然唤住了她。
莫阿九背影一滞。
“莫阿九,不管……皇兄变成何种模样,”容思晴眉目间尽是别扭,可转瞬骤然抬眸,眼底似有泪光,“我唯认你为皇嫂!”
皇嫂……
莫阿九听闻这二字,骤然恍惚了起来,良久鼻子一算,微微颔首。
一旁,赵无眠已然微微转身,朝着莫阿九颔首示意了一下,“他日,我再来看你。”
“好。”莫阿九颔首,轻笑。
“三公主
,我们回吧。”赵无眠扭头,望向容思晴道着。
莫阿九依旧站在牢狱之内,望着那二人身影渐行渐远。
“赵无眠!”却在那二人将要消失之际,她陡然作声。
前方,赵无眠身子一颤,徐徐转身。
“他呢……赵无眠……他……”说道此处,声音陡然哽咽,而后,甚么也说不出了……
他不来,自有原因,赵无眠岂能劝动他?
终究,对着那方扯出一抹更加粲然的笑:“无事了。”她启唇。
徐徐转身。
后方,似有阵阵铁索之声传来,牢门重重关闭,唯一的虚弱的光亮,就此消失。
四周的囚犯,望向她处,眉目之间,似有不屑,困惑。
莫阿九却始终恍若未觉。
这京城果真不比江南啊,她静静想着,江南气候还正怡人,而今京城,却已深秋,泛起一丝凉意。
她静静蜷缩于一旁角落之中,指尖却仍忍不住瑟瑟发抖。
“用草席吧……”一旁,沙哑女声徐徐传来。
莫阿九转眸望去,一旁的牢狱内,是一个穿着囚服的妇人,那妇人头发早已凌乱不堪,手指着一旁枯草编制而成的草席。
“多谢……”莫阿九勉强勾唇,抓过草席,盖在脚边,粗糙的枯草滑过脚踝,带着细微的刺痛。
莫名的鼻子一酸,她低头,泪,骤然便砸了下来。
她……想念容陌,很想念很想念。
“刚进这大牢之人,都是这般,”一旁,妇人继续道着,“过段时日便好了……”
过段时日……
莫阿九睫毛轻颤,她也会变成这般吗?狼狈不堪,声音死寂毫无波澜?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她不怕这
段时光死寂,她只怕……若她变成这般,她的容陌……又该如何?
……
容陌亲自前来探望她时,是在她进入大牢之后的五十七天。
近两个月。
容陌第一次,前来探望她。
当大牢之外,传来熟悉的尖细嗓音“皇上驾到——”时,她已近麻木的心,像是突然被注入一丝清明,混沌的意识,勉强有了着落。
周遭囚犯望向她,许是不知她究竟是何人,竟能惹的当今身上亲自前来。
莫阿九迟疑良久,当听见大牢大门锁链被人打开之时,她方才缓缓站起身。
可待看清身上褴褛囚服,陡然泪下。
而今,她还如何配得上他?
良久,她一手整理着粗糙的发丝,许是在这牢狱之内久不见光,额前白发越发猖狂了。
可手指轻颤,越整理,越觉得长发混乱。
“他对你,极为重要吧?”一旁,妇人陡然作声。
莫阿九僵了僵,本冰冷的脸颊,徐徐涌上一阵羞热。
“无需打扮了。”那妇人却继续道着,“如何打扮,都是这番狼狈光景,过来之人劝诫于你,莫要心生痴念。而今你即便光鲜亮丽,单单戴罪之身,便已然主动被人瞧之不起!”
戴罪之身?
莫阿九睫毛轻颤,好久,却不知在回应,亦或是在自我安慰:“容陌不会这般的……”她轻语着。
容陌……不会瞧她不起的。
却为何……心底一阵惶恐?
“卑职叩见圣上!”牢狱门口处,一阵山呼海啸之声。
不知多久,莫阿九看见有狱卒上前,打开了她所在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