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去,他便绝不走。
莫阿九怔怔坐在木椅之上,赵无眠已然离去了。
她知,赵无眠此言,定不是玩笑之言 ,他总是这般固执的。
他亦知,容陌此般,是在迫她自己自那阴影之中行出。
可是……她会害了他的,害他承受那些诋毁之言。
偌大的宫殿内,唯余她一人,饱腹过后,便已行入內寝休息,却莫名翻来覆去,始终不得睡意。
容陌那番话,一遍遍自她耳畔传来,揪着人的心都随之一颤,恍若……这天下之人的流言蜚语都算不得什么了。
可莫阿九知晓,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并不好,若容陌因着她承受这些,她定会……自责终生。
此夜,终究于她一片浑浑噩噩之内,悄然而去。
宫宴,终究在天下之人众目睽睽之下,悄然来临。
四海列国,万朝来贺,当是大凌王朝最为盛大奢华之宫宴了。
本是一场名门贵胄之宴,却因着容陌那番告天下之言论,变为朝堂江湖黎民百姓最为心系之宴。
列国无一缺席,不乏有前来凑热闹之嫌或……看笑话。
宫宴之上,红色灯笼挂满夜空,红毯扑满地面,宫人严阵以待,当真是将大凌王朝的歌舞升平衬的淋漓尽致!
而贵为一国之君,容陌本是主人,此番宫宴,自有主人亲自坐镇前方上座。
可等待良久,却均不见容陌身影。
列国使臣候在宫宴上,难免交头接耳。
“不知那皇妃可会前来?”
“谁人知晓?这凌
国君将话早已说满,传闻那皇妃早已半头华发,老态尽显,岂会现身?”
“那凌国君此番,莫不是须得闹出笑话不成?”
“此言万不可说与旁人……”
那般多使臣,均在窃窃私语。
“皇上驾到——”却在此刻,门外太监一声高叫,众人瞬间静默,扭头朝着宫宴入口望去。
只一眼,满宴寂然。
却见那穿着一袭明黄色龙袍之人款款而来,如脚踏莲花一般从容绮丽,眉目如画,却又不失凌厉,额间冠带随行而动,一步一步恍若仙人。
此人,正是容陌。
而他,只身前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周遭,一片山呼海啸的叫声。
容陌却恍若未闻,径自走到上座,眸光微眯:“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众人致谢。
在场之使臣,均是官场练出来的玲珑心思,岂会不知容陌只身前来是何意,看来如今封后一事,怕是另有变数。
“陛下。”一名山羊胡的使臣上前,眉目之间尽是迂腐书生之气,“臣乃东辰国使臣,国君听闻陛下此番大宴四方,当下令下臣前往,送与陛下丝绸布匹美人儿若干,还请陛下笑纳……”
东辰国,本就位凌国东部,民富然兵穷,素来仰仗凌国,此番献上贡品,并不意外。
“丝绸布匹朕便收了,至于美人儿,还请大使收回。”容陌一手摩挲着龙椅,随意道着。
“陛下……”
“东辰国大使怎的这般小家子气!”却在此刻,一名草莽之
言传来,打断那大使余下的话。
东辰国大使本气急在心,此番被扰乱当下扭头,却望见来人之际,眉目微敛,再不言语。
容陌眯了眯眸,此人他倒是识得,翼国使臣,本是武将,后入了文职,却不改匪气。
“陛下,我翼国本与你凌国齐名,而过本无往来,奈何今日,我翼国皇族频频现身你凌国,边疆之处难免动了干戈,今日我王令我来探探口风,我翼国三公主对陛下早已倾心良久,二国若联姻,势必国势大增。”
二国联姻?
众使臣瞬间大惊,翼国本就西部霸主之国,凌国则是东南部最为富庶之国,精兵良将亦众多,若是两国联姻……
“替朕谢过贵国三公主了。”却在此刻,容陌的声音轻描淡写,“朕已有妻,无意纳其他人。”
“陛下这话,倒像是不将我翼国放在眼中了,”那使臣一睁圆目,“天下谁人不知,陛下唯有一名妃子,且那妃子早已色衰。”
色衰……
容陌本慵懒的眸,几乎立刻微眯,掩去其间光芒,终究未曾言语半分。
“陛下,你莫怪我翼国人说话直,你且问问座上诸位,谁人不曾听闻,那妃子早已满头华发,无颜见人了?”
“说话直?”容陌似玩味般重复了一遍此三字,而后勾唇浅笑一声,“朕怎的觉得,贵国不懂说话直与不知教养的区别?”
“你……”那使臣神色一僵,“陛下说话未免欺人太甚,我翼国好心联姻,却遭此番折辱,陛下莫不是未曾
将我翼国,将四海诸国放在眼中不成?”
“嘶——”周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大胆!”座下,赵无眠几乎立刻起身,手中宝剑瞬出,多了几丝寒气。
“无眠。”容陌微微摆手。
赵无眠心有不甘,最终也只冷目将宝剑放下。
“接着道,朕听着呢。”容陌望着那翼国使臣,道的越发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