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的某一日晚上,她很晚才回去。
母亲的侍女告诉她,母亲一整日都没有用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让其它人进去。
她去了母亲住的院子,敲她房门,她也不给一点回应。
母亲悲痛的时日,比她预估的要长,似乎还没有尽头。
想起母亲这三个月的样子,她忽然有点不想管了,想随她去。
侍女又告诉她,母亲昨日也没吃什么东西。
她又敲了三次门,母亲不开门也不回应,她失了耐心,将门给踢开了。
她走进去,看到母亲安安静静地在床上躺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好声和她说话。
她唤了她一声,她闭着眼睛,没有给一点回应。
她以为她是睡着了,她又走近了两步,却没有听到她的呼吸声。
这个时候,跟着进来的侍女点燃了房里的蜡烛。
她注意到她的脸色是灰白的,灰白的不正常,嘴角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侍女的惊叫声,使得她耳边嗡嗡作响。
她看到的只有母亲头上戴着的那支蝴蝶点翠珠钗。
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替母亲守灵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跪在深夜的灵堂里,守着母亲的遗体,她知道,母亲一直都在怪她。
怪她没有早一日去接父亲,怪她路上行军不够快,怪她没有早点找到父亲。
她甚至在怪她,因为她是个女儿,她父亲不得不答应水家和连家的联姻。
她至死,都没有原谅她。
灵堂里的往生经声,听的水乔幽耳边再次嗡嗡作响。
她睁开了眼睛,窗外已经有了天光。
她盯着床顶看了好一会儿,才弄清楚自己如今在哪里。
水乔幽打开房门,楚默离不在,外间的房门开着。
她环视一圈,看到楚默离提着食盒从院子里走回来。
楚默离也看到了她,“起来了?”
“嗯。”
楚默离进屋,观察着她的神色,“昨晚睡得可好?”
水乔幽想到昨晚的梦境,“嗯。”
“可有不适?”
水乔幽摇了摇头。
楚默离将食盒放下,“我看看你的手。”
他动作比上一次还要自然,将她的手捞了过去。
她手上露出来的皮肤看着比昨日好看了许多。
他在她抽手之前,放开了她的手。
“正好。”楚默离将食盒里的吃食一样一样摆了出来,“先去洗漱,然后来吃东西。”
水乔幽瞧着他做这些时熟练的动作,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抬眼瞧见他眼下比昨日还要重的乌青,又看到门边放着他已经替她打好的水,客气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出口。
水乔幽洗漱完回来,楚默离还没有走。
他见她看过来,告诉她,“你吃完我就走。”
其实并不是很想吃的水乔幽提醒他,“时辰不早了,夙沙今日也会过来。”
楚默离将筷子递给她,温声回道:“今日比昨日还早一炷香,来得及的。”
是吗?
水乔幽接过筷子,将所有的碗碟都扫了一圈,“我还不是很饿,想晚点吃。”
楚默离昨晚已经注意到她食欲不好,“晚点你还要喝药。”
水乔幽心道,她可以喝了药再吃饭。
楚默离却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喝完药,再过不久,就可以用午饭了。”
水乔幽哑住。
楚默离陪着水乔幽一起吃了点,看她喝了一碗粥,也没再强迫她吃其它的了。
他将碗筷都收了起来,临走之前,告诉了她一个与景言君有关的消息。
“前段时日,景言君向兰苍王检举了武冠侯府勾结大邺乱党,武冠侯父子利用竹海山庄创建的无舟商号大量敛财,并收入了同样与竹海山庄有关系的逐心阁纳为己用。同时,她还向兰苍王透露了,武冠侯世子早就知道他外孙的下落,他不但没有告诉他,还曾经派万木秋的人追杀他的外孙,意图隐瞒雍皇抢夺那份藏宝图。如今,武冠侯和兰苍王都还不知道这些事是她透露的,但是他们现在都在寻找这个爆出这些事情的人。”
水乔幽听到景言君三字,并未意外。
早在夙沙月明说起这些事时,她就注意到了牵涉其中的其实都和景家败落之事有关,其中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武冠侯府和竹海山庄,那个时候,她就猜到爆出这一切的人多半与景家有关。
丹河景家,只剩她一个人了。
水乔幽听完,沉默未语。楚默离也没有多说其它的,嘱咐她好好休息,便提着收拾好的食盒先离开了。
他没说自己什么时候再来,也没说会不会再来。
他离开还不到半炷香,夙沙月明就带着观棋过来了。
他今日给水乔幽带来了一种新药,她服用之后,被观察了一个时辰,黄泉的毒性还是没解。
夙沙月明在水乔幽的云淡风轻中藏住了情绪,确认她情况稳定,继续回去制药去了。
尽管水乔幽说了可以自理,让他们不用麻烦,临近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