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雕花木窗,斑驳地洒在喜房内,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上了一抹不寻常的温柔。
萧綦端坐在案前,眉宇间凝聚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那声突如其来的“小叔叔”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让他的眉头不自觉地拧紧,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哼,小叔叔,他算是她哪门子的小叔叔?
崔昭训的心猛地一颤,仿佛从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中惊醒,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言,此时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慌忙间想要弥补,却又无从下手,只能僵硬地挺直脊背,企图用表面的镇定掩饰内心的慌乱。
她偷偷瞥向萧綦,只见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沉重。崔昭训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修长的双腿和腰间那块温润的玉佩上,心中暗自嘀咕:“此人究竟是如何长成这般模样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崔昭训坐立不安,几次想要起身打破这沉闷,却又害怕自己的行为会加剧萧綦的不满。她最终选择保持沉默,只是偶尔偷偷望向那个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崔昭训刚欲起身,耳畔却捕捉到一丝轻蔑的轻笑,随即那道身影,轻轻一转,便消失在屏风之后。
夜色深沉,月光稀薄,只余下喜房内龙凤花烛的柔和光芒,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上一抹温暖的色调。
萧綦步伐坚定,径直走向那张床榻,并未卸下繁重的礼服,便沉沉睡去,留下一室的宁静。
崔昭训坐在塌边,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她等了许久,见床上之人呼吸平稳,方鼓起勇气,上半身微微前倾,透过雕花屏风的缝隙,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萧綦的身影。
他身着繁复华丽的喜服,身形挺拔,宛如松柏,即便是那宽敞的婚床,在他高大的身躯下也显得格外局促。萧綦的双腿自然伸展,便已触及床沿。
崔昭训坐在不远处,目光不时地掠过那沉睡中的身影,心中暗自思量。她心想,或许是因为今日宴席上酒过三巡,他才会如此迅速地沉入梦乡。此人真是奇特,饮酒之量在外人面前深不可测,面上更是看着波澜不惊,回来确是能够倒头就睡。
崔昭训端坐在矮塌之上,身姿端庄,内心却如潮水般翻涌。新婚之夜,夫君萧綦竟已沉沉睡去,按照礼数,她应侍奉在侧,端茶递水,温柔小意。但那份隐约的疏离感让她止步不前,生怕自己的靠近只会换来更多的冷漠与厌恶。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萧綦那高大的身影上,心中五味杂陈。
四周的寂静被偶尔传来的夜风声和远处更鼓的敲击声打破,提醒着她这漫长夜晚的孤独与等待。龙凤花烛摇曳,散发出温暖而昏黄的光芒。
崔昭训侧耳细听,试图捕捉萧綦的每一个细微动静,心中暗自盘算,若他醒来口渴,自己便立刻为他奉上茶水,以细微之处展现自己的体贴与关怀,希望能逐渐融化他心中的冰霜。总之事情做的越是妥帖,也能减少些他对崔家、对她的怨恨就是了,毕竟聊胜于无。
然而,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香炉中的香已燃尽,只留下一室淡淡的余香。
困意悄然袭来,崔昭训的眼皮开始打架,但心中对阿姐的思念却如潮水般汹涌。
她不禁想起阿姐的病情,母亲为她寻医的种种努力,以及她与元昂之间的心结,若是能与阿姐写封书信就好了。这份牵挂让她无法安心入眠,只能偏头靠在矮塌上,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浅眠。
崔昭训仅沉睡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再次被不适唤醒。这狭小的空间让她感到莫名的憋闷,即便是浅眠也难以舒展身心。她偷偷瞄向那张大床,萧綦的身影依旧沉睡未动,宛如一尊静谧的雕塑,未曾因她的醒来而有丝毫变化。
夜色愈深,寒露渐重,仅仅坐了一会儿,她便感到周身被寒气侵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思忖片刻,她决定悄悄取来一床被子,以免明日晨起时,两人皆因受凉而病倒,误了晨昏定省的规矩。
于是,崔昭训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宽大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却也成了她前行路上的羁绊。她几次险些被裙摆绊倒,但都稳住了身形,不愿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了沉睡中的萧綦。
她走到屏风前,停下脚步,揉了揉略显疲惫的脸庞,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
透过屏风缝隙的烛光,她终于得以清晰地看见萧綦的容颜。他头戴高冠,面容深邃而冷峻,即便是在沉睡之中,也透露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然而,此刻的他却显得格外平和,少了平日的锋芒毕露,多了一份难得的温柔。
在北魏,风流雅致成了世人竞相追逐的风尚,男子们纷纷头戴簪花,轻摇折扇,于茶馆之中谈笑风生,沉醉于风月之事。文人雅士更是以酒会友,更有甚者,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极乐之境,不惜品尝“神仙散”,以求忘却尘世之烦恼,达到无欲无求的至高境界。然而,在这股风气盛行下,萧綦却如同一股清流,他的霸气内敛、勇武阳刚,在众人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崔昭训静静地站在床畔,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萧綦身上。他即便是在沉睡之中,也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