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云团在皇城上头聚了一层又一层,将日辉给遮住,天气顿时变得闷热异常。
萧怀谨送走了姚湛后,独自站在宫殿内的一处花园,负手站立盯着前方的一块插着绿色苗苗的草地。
片刻后他偏头对小林子说,“朕记得,在搬入飞花殿时就曾吩咐过宫人,不要在殿内种花养草,这些又是什么?”
小林子汗流浃背,忐忑道,“回陛下,这、这是金银花草、益母草以及艾草,都是陛下您之前特地吩咐奴才们种下的。”
天气本来就阴沉闷热,是风雨大作的前兆,偶尔拂过的热风,将这些中药草特有的土腥味和苦味带到萧怀谨身旁。
他皱起鼻子,冷冷说道,“把这些都拔掉,朕的殿内不需要种这些东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怀谨正说着话,背后响起一道年迈的男声。
江太医跪膝行了礼后,起身恭敬道,“陛下,这些药草既可以驱赶蚊虫,其独特的中药材味陛下闻久了可以清心明目,都铲除了岂不可惜?”
萧怀谨觉得江太医说的有些道理,淡淡道,“既对朕有益,就暂且先留着吧。”
江太医眼眸闪了闪,心想陛下如今是想拔,可等恢复记忆后又要懊悔不已。
倒不如趁现在将这些无辜的小草们给保下来。
“遵命。”江太医道。
“江太医,如今朕失忆,很多事情都记不住起来。”萧怀谨将目光放远,怅然地叹道,“自觉有些恍惚不安,太医可有办法,助朕早点恢复记忆?”
一听到这句话,江太医就明显感到皇帝身边的小林子目光骤然变得锋利。
他与小林子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绳子由太皇太后牵引着。
若是告诉了皇帝任何关于恢复记忆的方法,太皇太后就能置自己于死地。
一个太医的命,犹如草芥。
早在自己的儿子被淑贵妃杀害的时候,江太医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回陛下,臣无计可施。”江太医佯装惭愧地垂手答道。
“罢了,反正如今朕是皇帝,只要把大庸治理得有条不紊,缺失一部分记忆又如何?”萧怀谨摆了摆手。
但心底里却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他刚刚在余光里,见到小林子与江太医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等江太医回答自己的问题后,小林子的身体和气场瞬间变得放松下来。
他们之间是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朕?
萧怀谨又想到之前问竹叶自己是在什么日子失忆又为何失忆时,竹叶也是答得支支吾吾。
既然全部人都决意瞒着他,他更是要找到能够恢复记忆的方法。
“太皇太后驾到。”
一声声太监高呼由远而近。
萧怀谨收回放远的目光,从花园回到正殿处出来迎接。
“皇祖母,怎么这时候过来?”萧怀谨连忙行了个家礼后,才上前扶住萧氏的右臂,“外头热,皇祖母还是回殿内歇着吧。”
“不用,哀家陪谨儿在花园散散心吧,如今虽是早秋,可这天气还是时不时地闷热。”萧氏缓缓迈下阶梯后,又侧身对萧怀谨笑道,“人得出来走走,不然再老个几岁,皇祖母怕是走不动咯!”
萧怀谨轻笑道,“皇祖母,您正值风华,如何就来了呢?”
萧氏抬眼望着萧怀谨眉眼疏淡温和,想起不久前他还因为那个沈氏对自己横眉竖眼冷漠相对。
更是坚定了要让他远离沈氏的决心。
“谨儿,最近朝中一切可还好?”萧氏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户部沈清怀和都察院的裴之玄都为那不要脸的狐狸精求情?”
不要脸的狐狸精?
萧怀谨先是微微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祖母所指的是沈云娇。
他神色一收,立即变得有些冷漠严肃,“是。”
“皇帝答应了是吗?”
“姚将军也开口了,说是平宁郡主希望沈氏能陪嫁,朕顾及姚将军,斟酌一番后才决定放沈氏出阁一日。”萧怀谨淡淡地回道。
萧氏见他面色平淡,提起沈云娇时就好像在说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内心才稍微安了些心。
“哼,她倒是有些手段在身上,都和离了还和前夫君一家子有来有往,藕断丝连。”萧氏冷哼一声,面色不虞道,“这种女子天生淫荡,又诡计多端,凭借自己朝中大臣亲眷的身份妄图爬上龙床,若不是顾忌她兄长,哀家早就将她杖毙了。”
萧怀谨从皇祖母的眼神语气中,直接感受到了她对沈云娇的厌恶。
沈氏这人他也命人去打听过了,她在京中的名声的确不算好,为人妇时不敬婆母,三番两次被夫君厌弃赶回娘家,和离后又与世子和北胡皇子有来有往。
皇祖母讨厌这种女人也是情有可原。
萧怀谨意识到每当自己想起沈氏时,心脏就会不舒服地酸胀起来。
他总觉得,自己与沈氏之前应当是认识的。
“谨儿,这女人只能放出来一日,要是出来久了,指不定她会出什么幺蛾子。”萧氏见萧怀谨有些走神,忙又添了一句。
“孙儿知道了。”
“还有,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