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郑婉婉夫妇、李良贤,皆是看向了楚天明。
楚天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了李良贤身上。
见他唇瓣微微张开,李良贤还以为他要一口应下,愁思都消了大半。
“奏折一来一回去往京城,的确耗时太久,就算我们等得起,灾民也等不起。”
“既然我们来了此处,便绝不能事情还未解决,便撒手不管了。”
李良贤听楚天明说的头头是道,点头如捣蒜,心想:这古板少将军总算是开窍了。
却不料,下一秒楚天明继续道:“若要行事急从权之法,也不应是我越俎代庖。”
“太傅大人既是圣上亲派的安抚司,那大人你的决定才能完全代表圣上。
我与父亲,任何一人写折子上奏,都会惹人遐想,京城中的官员,可不似太傅大人你,了解峨陇城的真实情况。”
“如妙手仙子所言,这是立功的大好机会,太傅大人与圣上政见多有不合。
若此番能够立功,也可消除大人与圣上之间的嫌隙,如此良机,我又如何好抢了功劳?”
楚天明的话,字字句句出自肺腑。
他为人耿直,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自古忠言逆耳。
李良贤听闻此言,却品出了另外一番意味来,他觉得楚天明本意就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于是乎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楚家父子人虽不在京城,却对朝堂之事一清二楚,这要是让楚家女进了后宫,还了得?
莫说是灵儿的皇后之位了,只怕是他整个李氏家族,日后都要无缘仕途了。
楚天明将话说的如此明白,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郑婉婉陆诰便将目光转而投向了李良贤。
李良贤捧着酸汤碗,一碗一碗的继续,只觉心中苦涩,奈何又无处诉说。
偏郑婉婉还催促着:“李大人,你得拿主意了,天一亮又是一天了。”
李良贤何尝不知,片刻也不能耽误。
但私通官员、减少赋税、开山凿河,这都是大事,岂能不慎重?
他身负整个李氏家族的前途,不能任性而为。
李良贤愁的脸色难看,恨不得挪开椅子,离桌而去,这劳什子灾情,谁爱管谁去管。
忽地,夜昭和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语气温柔又急切道:“不好了。”
众人一听这话,顿感不妙。
李良贤手里的碗更是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又怎么了?”
“又发生了何时?”
李良贤的手在颤抖,紧张的问着夜昭和。
夜昭和气喘吁吁,“外面好多人病了。”
“他们……灾民们怀疑,是粥有问题。”
李良贤听闻此言,身体重重坠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定会出事儿。”
“那水从云州拉过来,都发绿发臭了,如何还能饮用?”
“那水已经彻彻底底坏了,饮用了定是会闹出人命,这可如何是好?”
“老夫来的时候,也没带御医,这要是峨陇城的灾民全死了,可如何是好啊?”
“妙手仙子,你……你说这……”
李良贤下意识的便想责怪郑婉婉擅作主张。
不过他也算是好的,起码没想着推卸责任。
这些灾民们,能在这峨陇城苦苦坚持数月,吃的喝的定是毫不讲究。
胃长时间超负荷的消化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说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
加之平日里没饱腹过,一下子吃多了,定会出问题的。
郑婉婉早就预料到了,这才将消食的药物研磨成了粉,加进了水里,给灾民们饭后用。
心儿、空然、夜昭和三人,一个个的嘱咐灾民们,饭后要多喝水。
但几千名灾民,他们又不能每个都盯着让他们喝水。
出现这种情况,实是预料之中。
“莫着急,我出去看看情况。”
“空然大师来的时候带了好些药,寻常的病都能治好的,不足为患。”
“但李大人你也要做好准备,凡事都有意外,我们在座的谁也没办法保证整个赈灾过程就毫无伤亡。”
“李大人你就在此处,好好想想我们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吧。”
郑婉婉说罢,同夜昭和一起出了屋子。
本来今晚将大家聚在一桌,是为了给夜昭和和楚天明搭桥牵线,谁料独孤冕偏要横插一脚。
夜昭和见没机会和楚天明私底下谈话,便跟着空然心儿一道去了街上。
待她们二人走远后,陆诰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他声音温和,慢条斯理的对李良贤说:“李大人,天子您都教得,定是熟读史书,深知治世救人之理。”
“古往今来的圣贤,有多少是临危受命,才得以青史留名的?”
“文臣生而为谏,肩负大任者,应当机立断,错失良机,再悔便晚矣。”
短短的时间里,李良贤将自已一生仕途想了个遍。
他身为太学院的泰斗,教出来的学子尚且能入皇家学院,为皇子之师。
他自已更是天子之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