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内漕军总兵府,如今剩下的十二总的把总、两个参将及一应总兵府堂上官都到了。
时间已经是十一月,又到了要安排明年漕运的时间。
王承勋做漕运总兵官已经进入第十一个年头,从今年开始他多了一个官职:大明左军都督府左都督。
包含浙江在内,大明北半部的海岸线沿途,都是新划定的左军都督府辖区。
“年初我说,不会亏待你们。”
皇帝给了王承勋底气,因此现在他不像三年前那么憋屈了。
目光扫去,大多眼含期待。
“今年,漕河上往来行商的少了很多。但年初你们从北边回来时,还是都带了满船的货。”王承勋面北把手高举过头拱了拱,“这是陛下犒赏你们,专门吩咐昌明号从漠北、从辽东备的货,让你们都没有跑空。还有两总,最后奉旨等了昌明粮行收的新粮,往北运了去。”
王承勋说的是实情。
除了那愿意冒着逾期过淮的罪责留下来的两总赚得最多,其余十总虽然没有往年赚得多,但终归还是得了皇帝的看顾。
“今年又不同。奉旨意,今年北上,都不许另带私货!”
众人表情一僵。
王承勋停顿了一下,看了他们一圈。
随后他才笑了起来:“有别的东西要运。”
“伯爷,是什么?您就别卖关子了!”
他的笑容多少让人安心,然后又再次期待起来。
“银子。”王承勋严肃起来,“急报到我手上,今年恐怕要解运白银过千万两到北京!”
总兵府的官厅里陡然哄声。
“多少?”
“老天爷……”
“伯爷,您莫不是说笑吧?”
王承勋不得不拍了拍桌子。
“如今除了是漕运总兵官,我还是左军左都督!年底之前,三千标兵就会南下,驻地高邮!”王承勋看着他们,“这笔银子,不容有失!先莫问行银,莫问该给漕军耗银多少。眼下,要先去你们派兑的各府州水次仓。”
他一个个地盯着,一句句地说。
“各府州具体数目有多少,还不确定。”
“总督漕运衙门,自会有公文,自会派员前去一一交割。”
“财多惹眼,谨防水匪山贼!我不管过去运漕粮是怎么做,但这一回,船不能出问题,人更不能出问题!”
王承勋的目光凛冽了一些:“心里都有根弦,这些银子是各地官绅厉行优免之后,退出来的赃银,多交的赋税!万一出了问题,我谁也保不住!”
他话说得难听,但众人都知道这是实情。
一次性运这么多银两,对漕军来说也是头一遭。
“伯爷,咱们运兵……”有人担忧起来,“若真有水匪山贼……”
“前军左都督是平夷伯,水师自会派兵巡视江面!五军都督府新改,地方卫所奉行军令与否,这次也是试金石!”王承勋又说着,“漕军能不能把事情办好,陛下和枢密院也一样在看着!”
最后则是一个重磅消息:“运完了这一趟,如果平安无事,那么漕军如何改制,明年兴许就会定下来。事关你们前程,万勿掉以轻心!”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不是所有地方的赃银和赋税银两都需要漕军来解运。
但是财计重地的湖广、江西、浙江和南直隶,该退赃银加上今年厉行优免、商税之后的赋税银两,占了大头。
如何分配运军,从广阔的南方一次性把漕粮、银子都运到北京,确实是对漕军的一个考验。
而如果今年平安无事,以后整个大明的赋税解运结构都可以调整一下了。
原先的内阁、如今的施政院里,君臣正在讨论这个问题。
“若厉行优免之后年年都能如此,那么湖广、四川赋粮便不必悉数解运。”朱常洛说着自己的意见,“让这些地方的粮食绕一个大圈运到北直隶,不如解西三边、山西和西南缺粮之忧。”
财政宽裕之后就有新的烦恼。
原本像广西、贵州、云南这等地方,赋税大抵收支平衡。但这回开始厉行优免之后,还是多出了一些应该解运的,虽然提升比例比富庶省份低多了。
怎么解运就成了大问题:陆路解运,损耗太多,说实在的也不值得。
而江南富庶省份,提升比例很高。
都通过通州北京来中转,再运往辽东、宣大吗?
但西三边和山西的缺粮的问题始终不容易解决。
陈蕖犹豫着说了一句:“陛下,要不其余省份再算一算,也折成金花银……”
王锡爵没说话,他皱着眉。
折金花银,偏远地方自然是开心的,也能够留不少粮食在当地。
但江南之所以热衷金花银,就是因为有漕河之便,低买高卖。
偏远省份折了金花银,当地官员是开心的,省事嘛。但当地乡绅大户却不会那么热衷,因为当地粮价下来了,不利于产量更多的大户赚钱。
朱常洛摇了摇头:“其余省份倒是好说,都算入枢密院军费,用来维系当地驿站,在京里勾销便是。”
因为偏远省份的增加部分不算太多,而且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