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地抱着一个盒子,“这里面都是给璐儿备的嫁妆啊!”
舒柏卿心情很糟糕,拍了拍卧房之中的圆桌:“妇人之见!是我被革了功名下了狱,你们都去了教坊司好,还是先破财免灾的好?”
“……做官做成这般,还不如不做官了!”
他夫人撂下一句话,把盒子放在了桌上背过身去哭唧唧。
“不做官?不做官,这么多年有那么多人捧着你,伺候你?”舒柏卿也相当郁闷,“时运不济,又有什么办法?”
他更为将来发愁。
还能怎么将功补过?今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南京内守备和南京户部尚书、钦差李廷机和应天抚按轮着来宣抚就已经证明难度很大。
往后不能大着胆子搞什么积欠了,可其余那些官绅之家,难道真会那么配合?
已经被查问的两家革了功名之后,依律审处又是个什么分寸才好?
舒柏卿打开了盒子,看着里面的一样样首饰,心中苦涩。
收了的孝敬,不能说全部都是自己贪了啊。县衙那么多人要养,上官来巡、贵人过境,哪里不需要花钱?
可说自己只落下了那么一些“赃银”,陛下能信吗?
九月的江南也渐有秋意,在有些人家,这秋意更显萧索。
风波虽已平息,上百家有罪之人的其他族人虽然“蒙圣恩”免了死罪,可等待他们的仍旧是莫测的命运。
到了乐平的孟希孔面临的问题比其他诸县更加严峻,因为江西是最早奉钦差之命彻查大商的。
乐平的大商并不少。程家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当然也有许多同乡的商业伙伴。
而乐平程氏不行商的本支、分支,人口众多。
对于这个从山西来的新官,他们骨子里带着敌意。
“县尊大人……这转眼就是秋粮催收了。”乐平县丞一见面就把难题堆到他面前,“听说今年有新的金花银由单,咱们江西是省里去南京竞买,然后再分派。若能多领一点金花银由单,咱们乐平也能省不少事啊。县尊在省里府里可有相熟师长故交?这些事都该跑跑啊。”
“省里自有安排。”孟希孔看着他,“本官去省里府里跑,秋粮你来担着?”
难道他是在探自己的门路硬不硬,交游广阔与否?
“哎呦,这些小事都有成例,县尊安排了下来,下官和户房自会知会诸位粮长。”县丞认真地看着他,“新的由单能领多少,这些事却只有县尊大人能出面啊!再说了,没什么事比这件事让县尊大人更能让本县归心啊!金花银四石折一两,耗银只一成;本色粮耗米则是两成,这本账县尊大人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