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能。再说,今日若不说清楚,待来日寻不上机会和那孩子说话,你在家又该恼了。” 裴晏那别院如铜墙铁壁,阮芸在别院外守了这么些天,方等来今日。 她暗暗攥紧双拳,抬眸望向丈夫“那我现在去找她。” 阮芸又陷入纠结,左右为难,“我该和她说些什么,她是姐姐的孩子” 山涧幽静,青石板路上偶有落叶飘落,虫鸣鸟叫自山谷传来。 阮芸视线悠悠,落向沈鸾所在偏院的方向。 倏然,她瞳孔缩紧,语调骤急,透着紧张慌乱“那是什么” 在偏房稍作歇息片刻,沈鸾总算悠悠转醒。 昏暗的屋子不见半点光亮,只偶有落日余晖穿过窗纱。 桌上还有一个沐盆,想来应是茯苓和沙弥要来的。 睁眼,入目是茯苓哭肿的一双眼睛,沈鸾强颜欢笑,撑着手自榻上坐起“别哭了,我没事。” 茯苓不信,却也不敢任由沈鸾动作,忙不迭拿衣袖抹去眼角泪水,扶着沈鸾倚在靠背上。 “郡主。”她小声啜泣,心大如茯苓,也知晓沈鸾定是在那酒楼后面看见了什么。 “你若是有什么委屈,也可告诉奴婢。” 茯苓垂下眼,她手无缚鸡之力,身份比沈鸾还矮了不知多少,有心无力,自然帮不上什么忙,“奴婢虽无用,但郡主若肯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到底还是好的。” 沈鸾苦笑,喉咙酸涩溢满。 那样匪夷所思的消息,若非她亲耳所闻,定狠狠叫人打出来,大骂那人胡言乱语。 然那却是沈氏亲口所说。 沈氏。 沈鸾倚在青缎靠背上,一手揉着眉心,她的母亲是假的,父亲也是假的。 她喊了十多年父亲的人,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甚至到现在,沈鸾还不知那两人真正的名字。 沈鸾唇角勾起几分嘲讽讥诮,忽然又想起裴晏。 手指下意识翻找袖中一直攥着的美人,沈鸾双目一惊,连着自己的荷包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没寻得那木雕的下落。 茯苓跟着心下一紧,只当是丢了什么重要物什“郡主,你在找什么,奴婢帮你。” “是一个木雕。”细细回想,沈鸾忽而恍然,“我想起来了,定是刚刚在主殿前弄丢的。” 茯苓松口气“一个木雕而已,奴婢去寻来便是,兴许已叫人捡着也未可知。” 她温声宽慰着沈鸾,“郡主且在这稍等一会,待奴婢” 视线越过沈鸾肩膀,茯苓心下诧异,“今日这落日怎么” 余音戛然而止。 茯苓瞪大眼,“不好,走水了走水了” 漫天的大火熊熊燃烧,顷刻间沈鸾已置身于火海之中。 偏房的槅木扇门不知何时落了锁,屋里的青纱帐幔落了火星子,瞬间涌起一股热浪。 火星子噼啪作响。 惊呼声,求救声不绝,然又很快淹没在火海之中。 火势蔓延,偏房久未修缮,头顶悬梁哐当一声掉落。 沈鸾眼疾手快,将茯苓往后一拽“小心” 火光冲天,视野之内除了刺眼的赤色,再无其他。 手掌摔破皮见了血,沈鸾手腕一截摔断的横梁,狠狠朝那窗子砸去。 窗子纹丝未动,扑面的火光朝她脸上涌起。 沈鸾匆忙往后退去。 脚步声尖叫声自院外传来,大火如金龙翻涌,来势汹汹。 耳边又一声重响传来,一横梁从天而降,沈鸾和茯苓齐齐往前扑去。 轰的一声,原先站着的地方早就叫火龙吞噬。 浓烟滚滚,青烟扑鼻。 茯苓往日也只在宫里待过,何曾见过这般凶险景象。 双脚发抖,手指再也撑不起什么力气,她还是奋力挡在沈鸾背上,一手拥着沈鸾。 茯苓气息不稳“郡主,奴婢、奴婢护着你。若有来世,奴婢还要还要伺候你。” 眼前火光映照,宛若身在白昼。 口中发不出任何声音,沈鸾反手握住茯苓的手。 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木地板滚烫,火舌吞噬,直冲自己而来。 意识涣散的前一瞬,沈鸾迷迷糊糊,好像看见有一人跨越火海朝自己奔来。 许是地府来的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