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一道银闪电落下,横跨在太子和皇后中间。 皇后趔趄往后两三步,她睁大了眼。 须臾,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皇后沉声“秋月,你们都出去罢。” 秋月视线在皇后和太子之间来回打转,福身道“是。” 垂手服侍的宫人鱼贯而出,坤宁宫烛光辉煌,落针可闻。 皇后唇角扯起一点笑“你都知道了罢。” 裴衡目光幽深,紧攥的双拳暴露出他隐忍的怒气“为什么只是因为卿卿她不能” 不过只是洪太医的一面之词,且子嗣艰难,并未等同于没有。 “你以为母后不懂吗” 皇后崩溃,歇斯底里。 自到天水镇后,沈氏明里暗里,都问过大夫沈鸾的身子,无一例外,答案如出一辙。 “她那样的身子,你又是这般的性子,宁可为了她也要和母后作对若有朝一日她真的进了东宫,衡儿” 皇后目光悲怆,“你还会纳侧妃吗堂堂太子,身下未有一子,你觉得朝中的文武百官,能答应吗” 雨水如泼,大雨倾盆。 殿中光影绰绰,凌乱落在皇后眉眼。 裴衡绝望闭上眼睛“就因为这样,你就要了卿卿的命” 皇后苦笑“母后也是走投无路。” 皇帝对沈鸾那般看重,皇后虽不喜她作自己的儿媳,却也不想沈鸾落入其他几位皇子手中,没的便宜了其他几人。 当今之计,沈鸾唯有一死,方可破局。 “好一个走投无路。” 悲悯的目光轻抬,裴衡低低笑了两三声,望向皇后的视线失望透顶。 他头也不回转过身。 天边惊雷滚动,震耳欲聋。 “衡儿” 摇曳光影中,皇后缓缓跪落在地,长长的宫裙曳地,她声音哽咽。 “算母后算母亲求你了,别去天水镇,好吗” 一连下了三日绵绵细雨,天空终于放晴,得以重见曙光。 茯苓款步提裙,眼角的泪痕未干,裙裾偶有丁点泥土沾上。 茯苓心不在焉,险些迎面撞上一人,待看清是沈氏后,慌忙福身“夫人恕罪。” “起来罢。” 沈氏细细端详茯苓的面色,她轻声,“可是去见绿萼了” 茯苓声音哽咽“是。” 河里一直寻不到人,茯苓不甘心,又沿河一家家敲开农户的门,然无一人见过绿萼。 茯苓刚刚出门,就是为绿萼烧纸钱,还为她立了一座衣冠冢。 沈氏长长叹口气,又叫人拿来五百两,给绿萼家人送去。 茯苓哭着替绿萼收下,擦干眼泪往楼上望。 那扇槅木扇门依旧紧闭着,光影重重,照不到屋子。 自那一夜后,裴晏不许任何人靠近沈鸾。能在客栈神不知鬼不觉带走沈鸾,定是沈府家丁出了内鬼。 茯苓想近身伺候沈鸾,也被裴晏拒之门外。 她想为自己抱不平。 沈家的家丁不见得干净,那裴晏呢 五皇子和沈鸾曾交恶过,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好的。 然,转首见沈氏未曾对裴晏说过半句的不是,茯苓又讪讪,咽下所有的不悦。 只闷闷在楼下守着。 天色渐黑,隐约还有歇斯底里的哭声传来。 茯苓双手环着膝盖,默默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侧耳听着隔壁酒楼掌柜的哭声。 不单是他们家,家中曾有女儿曾被神女带走的,这几日皆是愁云惨淡,哭声不绝于耳。 有人心疼女儿,哀嚎不止,也有人将女儿视若耻辱,一条白绫命其自尽于高梁上。 春日的暖阳也吹不散天水镇的阴霾。 李贵拱手立在插屏外,一一将这几日的见闻告知,那豪绅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在笼中被那藏獒啃下四肢,全身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李贵“那丸药是他在一个江湖人士手中买下的,据说温水服下后,立刻见效。轻者手脚无力,重者神智不清。” 许是怕沈鸾挣脱逃跑,那人给沈鸾喂的丸药,加重了剂量。 手心的青玉扳指终被捏碎,碎片扎入裴晏手心。 李贵目瞪口呆,惊呼“主子” “无事。” 慢条斯理松开紧握的拳头,裴晏低低笑了两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