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李贵额头贴着地面“京城来信,这案移交大理寺,奴才怕那人熬不过去” “那又怎样” 食指抵着额角,裴晏偏头,唇角勾起一分冷意。 他还记得自己将沈鸾从泥像抱出时,沈鸾浑身发冷,气若游丝。 单这点,就足以叫那豪绅死上上千回。 “我记得他家后院还养了六只藏獒。” 那藏獒高大凶猛,是豪绅特意买来看家的,若有女子胆大包天敢逃走,立刻就会成为那藏獒的盘中餐。 后院柏树下埋着的白骨,都是那藏獒的战利品。 “饿个两三天。” 裴晏轻轻转动手中的青玉扳指,“再送那六个畜生和他们主人见面。” 李贵猛地仰起头。 那藏獒生性凶猛,若是饥肠辘辘,定会将人撕个粉碎。 李贵打了个寒战。 话音甫落,裴晏头也不回,抬脚进了暖阁。 只留给李贵一个黛青弹墨游麟纹雨花锦的背影。 李贵后知后觉,裴晏根本不在乎那豪绅的死活,他在乎,只有暖阁美人榻上的那人。 细雨淅沥,不时有雨水飘进屋子。 过去了两日,沈鸾仍未醒,王大夫细细把脉,最后也只摇摇头“许是他们先前曾给姑娘喂过丸药,所以才迟迟未醒。” 也不知那药从何而来,据说后院那些女子也被逼着吃了不少,她们如今的疯癫,和那丸药定然脱不开身。 手心的青玉扳指快要被自己捏碎,阴雨连绵,光影晦暗,裴晏一双眼睛阴翳沉沉。 王大夫悄声试探“公子” 老人家悠悠叹口气,这两日看下来,他也知裴晏的身份不简单,那客栈门口高悬的人头灯笼,也曾吓坏他。他不过是一介草民,不想沾惹是非。 然身为大夫,王大夫还是尽职尽责,轻声道”公子,老夫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晏抬眸。 王大夫轻声“你身上的伤口不能再拖着了,若是再这般随心所欲,少不得伤筋动骨,日后必后患无穷。” 裴晏嗯一声,面色淡淡,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王大夫“公子不怜惜身子,也该为姑娘考虑,若是下回再遇着这般凶险” 话犹未了,王大夫立刻跪在地上,他这话,和诅咒沈鸾无差“小的一时失言,还望公子莫放在心上。” “起身罢,还有”裴晏视线落在帐幔后的沈鸾脸上,光影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裴晏终肯松口,让王大夫为他换药。 榻上帐幔层层叠叠,光影凌乱落在上方。 换了药,伤口重新包扎,裴晏未听王大夫所言,多休息才是正道。 他只身倚在榻边,屋里没有外人,那恼人的帐幔自然也叫他挽起。 茶香枕上沈鸾一张小脸素净,不过巴掌大,孱弱惨白。 长睫低垂,一头青丝松散笼在枕上。 窗外忽的一道惊雷滚落,昏迷中的沈鸾似乎也听见了,柳眉轻轻蹙着。 檀口微张,沈鸾好似梦见了什么,低声呢喃。 春雨掩过了沈鸾低低的声音,裴晏皱眉,倾身凑近。 大雨如注,银白闪电横空,光影直直从窗外照入,照亮半隅屋子。 沈鸾皱着眉,声音细碎,一声又一声唤着 裴晏垂首凝眉。 他想,若是沈鸾唤的是裴衡,他定然将人晃醒,好叫她睁眼瞧瞧,自己榻前是何人。 春雨绵绵,晦暗的天色找不到半点光亮。 终于,裴晏听清沈鸾口中所言,她喊的是 母亲。 裴晏眸色渐沉,晦暗不明。 他不懂沈鸾对家人的执着,他也有母亲,只他的母亲带给裴晏的,只有不堪和恶心。 少顷,裴晏直起身,一双黑眸幽幽落在沈鸾脸上“来人,叫沈氏过来” 一语未了,裴晏倏地淡声,“罢了。” 他低头,骨节分明的长指握住沈鸾手腕,慢慢往上。 十指紧扣,分毫不离。 “没有母亲。”裴晏声音极轻,黑眸沉沉,“只有我。” 窗外烟雨朦胧,雨声渐小。 榻上的沈鸾没再嘤咛,紧皱的双眉舒展。 她没再继续寻母亲了。 长安郡主归老家途中险些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