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不知为何,只当得罪了裴晏,诚惶诚恐伏跪在地告罪。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李贵取而代之,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满屋子乌泱泱的奴仆婢女,终于只剩下裴晏和李贵二人。 他抬眸,先前空无一物的案几此时茗碗瓶花具备,高几上陈列着炉瓶三事,连珠瓶上插着数只宫缎制的荷花。 窗台下的书案也重换了一张,窗棱支着,撑起半隅光影。 李贵跟在裴晏身后,低声将这几日在大理寺的见闻告知“主子,您觉得太子殿下会不会已经怀疑是我们主子,主子” 裴晏倚在窗槛下,眉宇皱着,完全没听见李贵所言。 思绪错乱,蓦地又想起刚刚在东宫,沈鸾高昂着下巴,质问突然出现在东宫的他“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太阳穴隐隐作疼。 裴晏捂额,好像、好像很久之前,沈鸾也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然而明明今日,他们才第一次有了交锋。 “李贵。”裴晏忽的正色,“你以前见过长安郡主吗” 李贵摇头“除了之前取药那次,再无别的了。” 答案意料之中,裴晏垂眉敛眸“是吗” 他低低呢喃,好似是在自言自语“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青石甬路,花荫下日光重现,沈鸾推着裴衡进内殿,亲自捧了洗净的茶果献上。 忙前忙后,好不殷勤。 无事不登三宝殿。 裴衡抬眸看沈鸾忙进忙出,官窑脱胎填白盖碗是新沏的碧螺春,他抬腕挡在沈鸾身前“说吧,惹了什么祸事” 小心思被看得一干二净,沈鸾惊而睁大眼,仍嘴硬“我哪有” 裴衡不动如山,修长手指在茶碗上轻点了一点“上回你为我斟茶,是因为和六弟跑去御花园玩,喂死了父皇新养的一池锦鲤。” 那是邻国送来的天湖锦鲤,入夜后,鳞片会发光。圣上视若珍宝,特吩咐了内侍好生看待,结果却惨遭沈鸾和裴煜毒手。 “”沈鸾心虚,“那是我不小心撒多了吃食。” 没想到满池的锦鲤都吃撑了。 裴衡笑笑“那上上回呢,你装病没去上学,不知哪个嘴快的将这事报给了父皇,他匆匆忙忙带着太医赶过去,结果你只是睡迟了。又怕太傅说教,所以直接告了病假,还编得天花乱坠,父皇还以为你病入膏肓了。” 沈鸾“” 她赧然,“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拽着裴衡衣袂,沈鸾撇撇嘴,“阿衡哥哥既然这般能言善辩,那还不如帮我做文章,省得浪费你的好才能。” 沈鸾平日最厌烦的,便是太傅满嘴的“知乎者也”。本该以为还要颇费一番功夫,裴衡方肯点头答应,不想沈鸾话音刚落,裴衡倏地朝她伸出手“题目是什么” 沈鸾双眼亮起“阿衡哥哥这是答应我了” 裴衡笑而不语。 沈鸾秒作乖巧状“那我为阿衡哥哥研墨” 日光西斜,雁过无痕。 花梨大理石书案上累着笔墨纸砚,清一色的狼毫立在笔筒内。 裴衡端于书案后,一手挽起衣袂,挥墨成字。 贴身太监来福迈着无声步伐,小心翼翼端了小洋漆茶盘进屋。 书房光影暗淡,负责研墨的沈鸾早就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一手扶腮伏在书案上,蜡花都忘了剪。背上还披着裴衡的明黄羽纱鹤氅。 来福摇摇头,也不寄希望娇生惯养的长安郡主能做好服侍工作。 他低身,想剪了蜡花再走,不想衣袖宽松,险些带倒旁边的笔筒,幸而裴衡及时稳住。 身侧的沈鸾依然睡得香甜,对外界所发生一切一无所知。 裴衡摆摆手,示意来福去隔壁暖阁“明蕊殿那边还有消息吗” 来福弯腰回话“内务府的公公送了好些东西过去,御寒衣物都有了。” 想了想,来福终究没忍住,“殿下,五皇子身边那个李贵” 裴衡掀眉,琥珀眸子若有所思“你想说什么” 来福实话告之“奴才只是觉得,证据出现得过于巧了。” 浮尸出现得突然,先前他们搜遍明蕊殿,又带走李贵,然不管怎么审讯,都毫无头绪。光是李贵和王公公有过争执,根本不足以定罪。 但是裴衡才刚接手三天,就突然有人跑出来,说是看见王公公的义子这几日都鬼鬼祟祟,还曾在半夜烧过纸钱。 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