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谭的状告宛若当头一棒,许枫霖瞪大眼。
“孙大人,诬陷朝廷命官,你有几个胆子?”许枫霖呵斥道。
萧清尘的清廉他看在眼里。
他对待百姓的仁心跟慈心,许枫霖也看在眼里。
萧清尘是一个难得的好官,配得上“爱民如子”这四个大字。
他不可能因为孙谭的几句话,就去冤枉一个踏实肯干的清官。
“殿下,微臣并非无的放矢,微臣有人证!”
孙谭仰起头,直视许枫霖的眼睛。
在这双眼睛里,许枫霖看到了愤怒,看到了怨恨,也看到了愧疚,但唯独看不到心虚,也看不到惊慌。
难道——
“带人证!”太子的随从喊道。
孙谭一转头,衙役就将几个脏兮兮的、精神萎靡的灾民带了来。
其中有一个,还抱着孩子,那姑娘瞧着顶多才八
九岁。
见到太子,几人跪下来。
“把你们看到的、听到的,都说出来,太子宅心仁厚,一定会替你们做主!”
孙谭别过头,似乎不忍心看。
许枫霖看向那怀抱幼儿的姑娘,抑住愤怒,尽量温柔道:“姑娘,你别怕,告诉本太子,你都知道些什么?”
瘦得脸颊都凹陷进去,好像一阵风都能刮倒的姑娘听到“太子”二字,仿佛被注入了灵气,眼睛都亮了些。
“您真的是太子?”她小心翼翼地说。
许枫霖看着她,再看看数不尽的与小姑娘一般的灾民,心痛得像被几股力量暴力撕扯。
“你说吧,若是真的,本太子一定为你做主!”
小姑娘眼里的光芒更亮了,她跪立着,膝盖在杂草上蹭过,冒出血来,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
她身子晃了晃,许枫霖下意识弯腰搀扶,姑娘躲开了:“太子殿下,您这么尊贵的人,别弄脏了您的衣裳,我赔不起的。”
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紧,许枫霖叫人给小姑娘拿来干饼和水,小姑娘没急着自已吃,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可以先给我弟弟吃一点儿吗?他饿得都哭不出来声音了,我怕——怕他跟爹娘一样,抛下我。”
许枫霖的身子猛地一震。
难怪这孩子如此乖巧,一声都不哭。
他又命侍卫上前帮忙,姐弟俩肚子都填饱了,许枫霖才从小姑娘的嘴里,听到了她的亲身经历。
她跟弟弟竟然是从会稽州来的,还是会稽州的最南边,境内受灾最重的区域被赶来的。
“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雨,村子里的房屋田地,全被淹了,我娘亲跟爹爹,也都被淹死了,家里就剩下我们姐弟两个。”
“我们还算幸运,跟着活下来的同村村民,去城里求一条活路,还没到城下,就被一群骑马佩刀的衙役像圈养鸡鸭一般赶到一块儿,领头的说:要么滚,滚得远远的,要么就死!”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一州知府,数十万百姓的父母官,竟然将流离失所的百姓全都撵走!
“当时我们一起的,有不少人,他们好多都在路上饿死、病死了!”
许枫霖吞
咽着,喉咙发紧,憋得他双眼通红。
“你说的这些,可还有人证?”
许枫霖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灾民堆里,举起来一只手。
许枫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随从去问。
这些举手的灾民,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从会稽州来的!
难怪会稽州外一片安宁,一个灾民都没有。
难怪城池之中不见一个粥棚。
他还奇怪,萧清尘把难民都安置到哪里去了!
怒火攻心,许枫霖捂着胸口,喘得厉害。
他自诩聪明,竟然——竟然被一个知府骗得团团转,还想着给人升官,让他再往上爬!
“殿下,气大伤身,您还年轻。”陆怀川扶了一把许枫霖,在他身侧道。
许枫霖回头,稍稍扬起下巴:“镇国公,你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
陆怀川沉默了。
许枫霖扯扯唇,脸上被憔悴的苍白覆盖。
他总算明白陆怀川为何欲言又止。
他蠢啊!
父皇教训得极是,他的手段太嫩了!
不过——
许枫霖推开搀扶他的随从,站稳身形。
他是太子,他并不昏庸,不过一个欺上瞒下、阳奉阴违的狗官,那就拿掉他,以儆效尤!
看到许枫霖脸上情绪的变化,还有一身气势的变化。
陆怀川眼中闪过赞赏。
陛下派他同太子一同下江南,一为保护,二为教导。
现在看来,太子殿下已然具有了成为一个储君应该具备的气度跟思维。
“太子殿下,可要微臣派人,将萧清尘拿下?”陆怀川朗声道。
“先不急,吩咐下去,搭建粥棚,先让灾民们都吃上热饭热菜,孙大人,你回城内,把能调出来的郎中都调出来,他们救治灾民有功,本太子会论
功行赏!”
孙谭眼中闪过激动。
可须臾,他眼里的光灭了。
“太子殿下,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