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以沈烬的性子,不会真的放任明窈随意回金陵。
明窈仔细回想一遍侍女的回话,末了,摇了摇头:“没有,他只说了‘路上小心’,旁的没有多说。”
明窈剜了薛琰一眼,“你那样看我做什么,我又没有骗你。”
两人转过影壁,朝大门走去。
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众的奴仆侍女。
明窈轻声道:“不过去一趟金陵罢了,他总会连这都……”
声音戛然而止。
府门洞开,一众婆子手持珐琅戳灯立在原地。
大雪纷飞,隔着飘渺的
雪雾,明窈一眼看见了雪中停着的八宝香车。
墨绿车帘挽起,沈烬端坐在车中,一双眸子晦暗不明,他眼眸轻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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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忽然落在清朗低沉的一声,明窈下意识脱口:“看你。”
一语落下,明窈惊觉自己不小心道出心里话,忙忙改口道:“不是,我是说……”
落在脊骨的手指缓慢往上移动,沈烬不轻不重捏着明窈的后颈。
那双深色眸子轻轻垂着,不偏不倚对上明窈的目光。
“不是在看我,那是在看谁?”
喉结滚动,沈烬声音极轻极轻。
指骨匀沉的手指无声捏着明窈的后颈。
震慑和压迫笼罩在明窈周身,明窈下意识往后逃去,不出意外被沈烬捏住了后颈。
他手指白净修长,手背上的伤疤只剩下淡淡的一道痕迹。
明窈身子逐渐塌下,半张脸落在沈烬肩上,她手指勾着沈烬腰间的玉佩。
“我同我哥哥说,你不会这样小气的,不让我去金陵。”
明窈一面说,一面悄悄抬眼,打量着沈烬。
沈烬挽唇,眼中笑意淡淡:“可你忘了一事。”
明窈双眉凝紧。
自收到周伯历经千辛万苦送来的书信后,明窈一颗心都扑在金陵上,百忙之中,只匆匆让人告知沈烬一声。
明窈双眉紧拢,实在记不得自己落下什么要紧事。
她看向沈烬,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沈烬手指搭在明窈衣襟上,为她理去锦衣上的褶皱。
明窈信以为真,倚着沈烬的肩膀,没心没肺睡了过去。
覆在眼睑下方的眼睫纤长浓密,沈烬垂首凝望,慢慢拨动明窈的眼睫。
“我会让你记起的。”
……
雪天寸步难行,有沈烬在,薛琰也没再跟着一起,留在家中照看柳娘子。
明窈一连赶了五六日的路,舟车劳顿,好不容易抵达金陵。
明窈先前在金陵住过一阵,那院子如今还空着,明窈前些时日让人洒扫院子,她理所当然以为马车会停在原先的旧宅。
待下了马车,明窈望着眼前的竹林小筑一阵恍神:“这里是……”
“金陵的行宫。”
沈烬轻描淡写,挽着明窈的手腕朝里走去。
明窈一惊,登时刹住脚步,不肯再朝前走一步,她眼中诚惶诚恐,慌乱不安。
沈烬本就是微服私访,不曾惊动任何地方官。
() 明窈压低声音:“我听说楼兰王室的余孽如今还在找你,若是让他们知道你在金陵……”
沈烬眼皮轻掀:“你在担心我?”
明窈一头雾水,她脱口而出:“我当然会担心你。”
正值掌灯时分,竹林小筑上下点灯,夹道两侧种着青竹,竹影参差。
台矶上攒着厚厚的白雪,雪色迷人眼。
重重竹影挡住了檐下照出的烛光,明窈身子抵在青竹上,白皙修长的脖颈高高扬起。
不时有浅吟声从唇齿间溢出。
那声音极轻,顺着飘落的雪珠子融落在茫茫雪地中。
廊檐下系着的象牙雕珐琅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重合在一处。
明窈少顷首环在沈烬脖颈上。
良久,她无力倚在沈烬肩上,气息急促。
寒冬凛冽,明窈脖颈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脸红耳赤。
沈烬一手抚在明窈耳边,他面色如常,半点也看不出异样,只薄唇染上一点胭脂。
“你怎么、怎么……”
明窈左右张望,乌木长廊悄声立在院子中,半点人声也无。
明窈暗自松口气。
她今日才第一次过来,若是让人瞧见了,只怕日后她也无脸继续住下。
沈烬捏捏明窈的手腕:“放心,他们没这个胆子乱说。”
有这个胆子的,只怕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竹林小筑别致精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一步一景。
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