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色从剔彩寿春宝盒取下一颗,亲自递到明窈唇边。
蜂蜜糖色香诱人,乃是蜂蜜浇制而成的白虎。甜腻的蜂蜜在唇间化开,却不会齁嗓子。
糖纸上似乎还写着什么,只是不等明窈看清,那一团糖纸已经让沈烬揉在手中。
“我还有事,等会再来看你。”
青花缠枝香炉中青烟袅袅,沈烬起身,明黄的身影在经过缂丝屏风时,忽的顿了一顿。
沈烬长身玉立,衣袂还沾有一点殷红的血珠,那血珠早就凝固。
斑驳的血迹犹如铁锈沾在沈烬衣袂,那是他从明窈手中夺下瓷片捎上的。
彼
时明窈虽陷入昏睡,可手指却仍然紧紧握在一处。
沈烬一点点掰开明窈的手指,瓷片尖锐锋利,扎破了明窈的掌心,亦刺穿了沈烬的手指。
殷红的血珠从沈烬指尖蔓延,染红了他的衣袂。
张太医候在廊檐下,余光瞥见沈烬手上的伤口,浑浊的双眼闪过几分慌乱不安。
待看清沈烬唇角的伤痕,整个人为之一振。
张太医垂着手上前:“陛下,还是老臣替你上药罢?”
日光从漆黑的檐角洒落,如金箔落在沈烬肩上。
沈烬立在光影中,背影孤独寂寥,他双手背在身后,隔着那一扇扇轩窗往里望。
他其实不该让明窈和薛琰见面的。
沈烬从来最恨的就是他人胁迫自己,可那个人是明窈,偏偏是明窈……
沈烬用力闭了闭眼,视线从轩窗收回。
少顷,他哑声道:“去偏殿。”
张太医脸上一喜,忙提着药箱随沈烬离开。
……
庭院树影婆娑,苍苔浓淡。
明窈倚在榻上,目送沈烬离开。
唇齿间的蜂蜜还未完全融化,甜腻的香气溢满胸腔。
薛琰往旁挪去,挡住了明窈往外望的视线。
薛琰:“你还好吗?”
明窈:“你身子可还好?”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话一出口,明窈和薛琰对视两眼,不约而同挽起笑意。
明窈撑着榻坐起身子,视线细细在薛琰身上打量,她后知后觉,薛琰的腿已经好了。
从地牢到朝和殿,薛琰一路都没有再坐上轮椅。
明窈双眼垂着热泪,哽咽出声。
她喃喃自语,像是不可置信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哥哥,你的腿真的好了?还能再走两步吗?膝盖疼不疼?”
明窈心中忐忑不安,“你先前是不是被抓入地牢了,地牢那般阴湿寒冷,你如何住得?”
话说得太快,明窈又是叠声咳嗽。
薛琰忙不跌递了热茶上前。
茶水滚烫,差点烫了明窈一嘴。
薛琰手忙脚乱,忙命人重新送了温水入殿,他手掌轻抚明窈后背,小心翼翼为明窈顺气。
明窈连着呛了好几声,一双眼睛泪水流得更欢,眼周泛着红色。
她拂袖,示意自己无碍。
明窈一颗心都系在薛琰身上:“他们可对你用刑了?”
薛琰唇角噙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那倒没有。”他咬牙切齿,“若非我当日中计,也不会教沈烬那厮得逞。”
他如今是连一声“陛下”也懒得唤了。
明窈唇角挽起淡淡的几分笑,她面容孱弱憔悴,一张脸未施粉黛,惨白如纸。
“我刚刚看见,陛下的脸上还带着伤。”
薛琰不假思索应下,脱口而出:“他该打。”
若非他身上还中
着麻药,只怕沈烬此刻早就鼻青眼肿。
明窈一双柳叶眉轻拢:“那哥哥呢,哥哥也受伤了吗?”
“我……”
后背的伤口火辣辣的,薛琰冷嗤一声,心中千万个不愿让沈烬比下去。
“自然是没有的。”薛琰轻声道,“沙场上那样的刀光剑影我都活下来,总不会连一个沈烬也打不过。你先好生安歇,待……”
明窈反手握住薛琰的手,打断薛琰余下的话,她掩唇轻咳两二声。
先前吃下的药中添了安神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明窈双眼逐渐撑不住,脑袋一点一点,像是要随时睡去一样。
薛琰不便叨扰,轻手轻脚为明窈掩上锦衾:“你先好生歇息。”
明窈颔首,握着薛琰的手却并未松开,她轻声呢喃:“哥哥、哥哥明日还要来。”
那道声音极轻轻,如烟如雾,眨眼消失在空中。
薛琰定定望着明窈,起身,透过妆匣上清透的铜镜,一道修长身影乍然出现在视野中。
薛琰眼中狠戾阴郁,忽而恍然,怪道先前沈烬那样干脆利落离开,原来是知明窈喝的是安神药。
即便她有再多的话想要同自己说,也无能为力。
薛琰嗤之以鼻,路过沈烬时,轻描淡写扫了他一眼:“陛下果真好算计。”
沈烬泰然自若,并未多言,只让人将薛琰送去偏殿。
……
许是见到薛琰安然无恙,明窈的脸色也逐渐有了好转,掌心的伤疤渐渐痊愈。
横亘在手心的疤痕狰狞可怖,沈烬捏着明窈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