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醒来后,会不会崩溃。”
“什么薛四姑娘,该称少夫人才是,若是让少爷知道了,可仔细你们的皮。”
“唬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第一天进绸庄的,我们家少爷最是没脾气了,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吓人。”
侍女相互推搡,笑着一脚踩入秋日淅淅沥沥的雨幕。
庭院悄然,满室昏暗无光,只有少许光亮从纱屉子照入。
柳娘子一手执着丝帕,挨着榻沿坐下,眼中热泪盈眶,无声垂泪。
明窈在榻上躺了二日,柳娘子也哭了二日。
她将先前在寺中求来的平安符悄悄塞在明窈手心,只求佛祖庇佑,愿明窈此后无病无灾。
柳娘子挽着明窈的手,悄悄贴在自己颊边,轻声细语。
“你小的时候,同你哥哥一样贪顽,还学他偷偷翻墙,有一回从墙上摔了下来,差点吓坏我。偏你小小年纪就爱俏,不知疼不知哭的,只知道满园子乱爬找靶镜。”
柳娘子抬起双眼,目光平静落在庭院的杏树上,透过朦胧的雨幕,似乎也跟着坠入往事中。
“你当时才那么小,别的不关心,只关心自己的脸有没有摔坏。”
那时柳娘子看着明窈,又气又好笑。
一时竟不知该从哪里骂明窈。
柳娘子声音轻轻,捏着丝帕拭去不住往下掉落的泪珠,“若是你醒来知道自己脸上受伤,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找我要靶镜。”
“
那母亲可曾将靶镜带来了?”
秋霖脉脉,雨打芭蕉。
一片萧瑟中,柳娘子耳边突然落下沙哑的一声。
她震惊垂眸,视线不偏不倚撞入明窈一双弯弯笑眼。
明窈仍躺在榻上,一张脸裹着厚重的白纱,单薄的身影掩在锦衾之下,好似一枚轻薄的落叶。
柳娘子眼中的欢喜再次被泪水取代,而后又迅速抹去眼角的泪水,扶着明窈起身。
一面命人去请郎中,一面伺候明窈进膳。
“你躺了二日,那些荤的不好克化,母亲让他们煮了冰糖雪蛤。你先吃几口气,等会你哥哥过来……”
一语未落,柳娘子又忙着让人去给薛琰和温思邈传话。
省得薛琰一天提心吊胆的,总担心明窈再也醒不过来。
柳娘子拍拍明窈的手背,温声道:“往日你哥哥总是在这里陪着你,母亲见他两日不曾合眼,将他赶回去了。思邈那孩子也是。”
柳娘子轻声啜泣,“又得顾着你,还得念着他母亲,这些日子真是难为他了。”
柳娘子忍不住再次落泪,手中的丝帕泅湿大半,点点滴滴都是忧愁。
垂眸凝望明窈瘦削的身躯,柳娘子悲从中来,拿手指头戳明窈的额头。
“你说说你,你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柳娘子这辈子连黑熊都没见过,只在话本中听过,她想想都觉得后怕。
“你若有个二长两短,你让母亲怎么活。”
柳娘子小声啜泣。
明窈强撑着从榻上坐起,拿手背替柳娘子抹去眼角的泪痕:“郎中说我如今不能落泪,母亲若是这般……”
她嗓音带上哭腔。
柳娘子闻言,立刻止住哭声,抬眸瞧见明窈笑望自己。
柳娘子气极反笑:“好啊你,仗着我如今不敢说你,净胡说。郎中来的时候,你还昏睡着呢,哪里就能听见了?”
明窈笑着抱住母亲。
倏然听见长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风吹起两边垂着的金丝藤红竹帘。
一人踩着雨水,疾步穿过雨幕。
槅扇木门“哐当”一声推开,温思邈气喘吁吁,半身长袍浸泡在雨中,深浅不一。
脚上的乌皮六合靴还在往下滴着水,温思邈一双眼睛通红。
四目相对,榻上的明窈先挽起唇角:“你来了……”
话犹未了,温思邈忽的大跨步往前,一把拥住了明窈。
只一瞬,又慌忙松开。
温思邈咽下喉咙中的哽咽,强颜欢笑:“走得急,竟忘了换身干净衣衫。”
他本是要回府去看母亲的,半路听见明窈醒来,又马不停蹄赶回绸庄。
一路风吹雨淋,温思邈满脸都是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他忙不迭抹去,余光瞥见榻前的柳娘子,温思邈忙往后退开半步,朝柳娘子拱手行礼告罪。
柳娘子赶忙扶人起身:
“你这孩子,母亲怪罪你做什么,还不快快起来。”
话落,又问起温夫人。
明窈跟着抬眸:“那熊胆粉送回府了吗?母亲吃着如何?”
温思邈颔首。
高良本是太医院的,同张太医也算是旧识。
二人这些时日都待在温府,为温夫人的病斟酌药方。
温思邈揉着眉心:“我瞧着倒是好些,不再是之前那般怏怏,只是……”
他笑笑,欲言又止。
高良和张太医都只说“尽力而为”,无人敢打包票日后温夫人的身子会彻底好起来。
念着明窈刚醒,温思邈和柳娘子不敢同她多语,深怕累坏了她的身子。
只是提了两句温夫人,又忙让明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