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
薛琰双眼睁大:“主子,小玖她……”
沈烬不言。
章樾在一旁悄声道:“薛大人,温少夫人……薛四姑娘还在屋里。”
不等章樾说完,薛琰已经推着轮椅往里屋推去。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自己眼前掠过,触目惊心。
明窈脸色苍白躺在榻上,奄奄一息。
高良坐在一旁,双手在沐盆中洗了又洗,好不容易才将手上的血污清洗干净。
他低声叹口气:“万幸没有伤到眼睛,不然就算神仙来了,也难救回。”
明窈半张脸裹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一双眼睛紧阖,气息微弱。
孱弱的面容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血色。
() 薛琰在沙场上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无数,如今后背还横七竖八淌着伤痕。可如今见到躺在榻上的明窈,薛琰仍是觉得脑袋嗡嗡。
他皮糙肉厚不担心,可明窈不过一个弱女子……
周身的冷气一点点弥漫,薛琰握紧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好好的,小玖怎么会碰上那黑熊?”
屋内日光氤氲,浅薄的光影犹如细碎金子,温思邈双手握着脸。
他脸上半点世家子弟的衿贵平和都不见,有的只是浓浓的疲惫和忧虑。
“是我的不是,是我自己不留神,当初小玖是为了推开我,才……”
温思邈声音哽咽,双眼泛着红色,久久不曾言语。
薛琰脸上的伤疤太过显眼,且他又是坐着轮椅的。高良虽离开汴京多年,却也不是对汴京一无所知。他拱手朝薛琰拜了一拜:“这位便是薛少将军罢?”
薛琰一怔:“你是……”
高良恭敬道:“草民高良,平日在李家庄为人看病,温少夫人的伤口虽然看着吓人,庆幸没有伤到要害。”
高良声音不疾不徐,“若是明日她能退热,便可无碍了。”
薛琰颔首:“有劳了。”
手上的骨节嘎吱作响,薛琰厉声道,“那头畜生呢?”
温思邈茫然,而后又轻声道:“应该还在院子。”
事出突然,他一颗心都悬在明窈身上,哪里还顾得上那头黑熊。
温思邈揉揉疲惫的眉心:“当时幸好二公子出手快,不然小玖只怕没命了。”
薛琰推着轮椅的动作一顿,漆黑的眼珠子透着几分难以置信。
“竟是他出手救了小玖。”
温思邈到底还是一个商人,脑子再灵光,也没有半点功夫在身。
如今回想最后沈烬刺穿黑熊的那一剑,温思邈也觉不可置信。
倘或沈烬出手慢些,只怕他们都难逃一死。
暖黄的日光穿过窗子,院中萧瑟冷清,只有徐徐的秋风掠过。
门帘轻垂着,透过缝隙,隐约可听见屋中二人的低语。
章樾目光缓缓落在沈烬脸上,斟酌道:“主子可是疑心薛四姑娘和明窈姑娘……”
他不敢在沈烬面前提“温少夫人”四字,只以薛四姑娘替代。
日光渐渐从沈烬身上挪开,沈烬半张脸落在阴影中,忽明忽暗。
金丝滚边月白长袍松垮,那双墨色眸子晦暗无光,他只是静静望着那半卷门帘。
章樾垂手侍立在一旁。
良久,耳边终于落下沈烬低低的一声:“她不是她。”
沈烬声音低哑,少顷,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回应章樾,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不是。”
不是明窈。
薛玖不会是明窈。
袖中的香囊牢牢握在掌心,沈烬漆黑的双眸蒙上淡淡的阴郁雾霭。
眼前倏地晃过往日
在咸安宫、在汾城、在汴京的旧王府,那时明窈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那双琥珀眼眸望着自己时总是怯怯的,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小心翼翼,像是怕被沈烬发现浅色眼眸底下藏着的热忱爱慕。
可今早那头黑熊朝自己和温思邈扑过来时,她却只推开了温思邈。
晦暗的阴霾重重笼罩在沈烬眉宇间,掌心的香囊几乎要教他抓变了形。
沈烬缓缓松开,从八仙桌后站起身,他目光冷淡从那半卷门帘掠过。
倘若真是明窈,她定会护在自己身前,而不是温思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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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夜里又下了几滴雨,土润苔青,苍苔浓淡。
一众侍女穿金戴银,轻手轻脚穿过乌木长廊。
温思邈往日不常来绸庄,只是想着明窈此刻这般模样,回去后温夫人见了,定然忧心忡忡。
他越性将人留在绸庄,还特地将柳娘子接了过来。
“里头住着那位就是薛四姑娘?前儿我远远瞧见薛少将军,总觉得两人长得不算相像。”
“你这小蹄子,嬷嬷好心让你去送东西,你倒是,自个儿偷偷跑去瞧人,回来还要品头论足的。”
“谁说我是偷偷瞧的,薛少将军生得那样人高马大,我光明正大看的。不过薛四姑娘如今还未大安,我瞧她脸上的纱布就觉得可怕,也不知道到时摘下纱布,会不会……”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再不敢往下胡言乱语,只是道:“天可怜见的,也不知道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