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他这回怕是要在西北待上些许时日。”
明窈好奇:“……母亲这是从哪看出来的?”
柳娘子笑而不语。
余晖落尽,晚霞灿若胭脂,簌簌落叶飘落在地。
乌木长廊两边高挂着湘妃竹帘,忽见一人匆忙穿过长廊,薛琰坐在轮椅上,颀长身影倒映在地上。
青石板路上落满细碎叶子,树影参差,像是柳絮随风摇曳,挥落下阵阵灰影。
薛琰怀里抱着画像,明窈一见,心中立刻打起退堂鼓,拉着柳娘子不肯离开。
柳娘子眼睛弯弯,拿起团扇在明窈手背上轻拍一下:“去罢,你哥哥定是有事找你。”
话落,踩着金黄余晖往回,路过薛琰,还不忘出声叮嘱:“莫要欺负你妹妹。”
薛琰眼角轻挑,如往日那样扬起唇角,拖长了声音:“知道了。”
明窈提裙悄步,正要踩着落日悄悄溜走时,忽的听见薛琰低声道:“我得回汴京了。”
明窈猛地转过头。
……
她推着薛琰出了庭院,沿着河边慢慢往前走。
柳垂金丝,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薛琰摊开手中的画卷,画上的男子浓眉大眼,周身板正。
“这是我手下的副将,家世清白,为人也上进。”
薛琰一手敲着画像,皱眉沉吟,“我想你们先假定亲,瞒过一日是一日。待风平浪静,再退亲就是了。”
明窈蹙眉:“人心难测,若是到那时那人不肯退亲,只怕又是一桩麻烦事。”
说话间,忽见一人策辔扬鞭,踩着黄昏的余晖狂奔,他身后跟着四五个人,个个凶神恶煞,面露凶光。
为首的人,竟然是刚见过面的温思邈。
明窈好奇抬眸,目光追随着温思邈的身影往前:“……温思邈?”
薛琰挑眉:“是母亲回来时说的那人。”
明窈点点头:“是,只是不知他怎么惹到那些人,哥哥你要不要……”
一语未落,薛琰手中的柳叶从指尖飞出,正中马蹄。
烈马嘶鸣穿过长空,马儿受惊,争先恐后自乱阵脚。
跑在前方的温思邈闻言转头,余光瞥见杨柳树下的薛
琰和明窈,眸中掠过几分诧异,随即又扬唇笑笑,手中的缰绳攥紧,温思邈调转马头,朝明窈前来。
马蹄溅起尘土飞扬,温思邈笑着道:“误会,都是误会,还望薛少将军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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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思邈笑笑:“回去做什么?老头子真是糊涂了,居然还想拿这事胁迫我。我若真是顺了他的意,那才是耽误人家好姑娘。”
明窈和薛琰对视一眼。
温思邈愕然,下意识往后退去:“……你们、你们这般看我做什么?”
……
春末夏初,蝉声满耳。
橼香楼花团锦簇,侍女遍身珠玉,穿金戴银,在宴席间穿梭。
戏台上小戏班子打着十番,看客无不拍案叫绝,哗啦啦的赏钱如雨珠落在戏台前的红毡上。
客人喝得酩酊大醉,推杯换盏,一双耳朵喝得通红,早分不清东南西北。
连台上唱的什么戏也不顾,只跌跌撞撞往前走,差点一脑门嗑在柱子上。
“我没醉,我没醉。”男子挥挥手,努力睁大一双惺忪睡眼往楼下望。
“那说书先生呢,怎么没了!我还想听、听他讲薛家的事呢。”
满屋哄堂大笑,有人揽着男子的肩膀笑道:“你若真想听薛家的事,那得去金陵!这天底下谁不知道,薛家四小姐为了一个男子,竟然从西北追到金陵。”
“果然是乡野长大的,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我听说那男子还是个商人?”
“可不就是商人,薛少将军为这事差点打上门去,可薛四小姐不撞南墙不回头,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让薛少将军碰那人半根手指头,护短得很。薛少将军心疼她在外流离失所多年,也不好说什么。”
“一哭二闹算什么,我可听人说,那薛家四小姐主意大得很,商人生辰那日,薛四小姐在金陵连着放了三天三夜的焰火,还买了一个绸庄送给那商人做贺礼,就怕天下人不知她的心思呢。”
“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趣事,我今儿也算开眼了,可惜我不在金陵,不能亲眼见着了。”
“这有什么,你去书局问问,可有金陵来的话本。那话本上写的可都是薛四姑娘的事,只怕如今这天南地北的,无人不知薛四姑娘对一个商人穷追不舍。”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都说红颜祸水,如今看来,男子长得好看也一样,都是祸水罢了。”
“这话本上又没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