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他一大跳,没想到他却冷不丁地出了声:“殷容。”
她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捂着心脏反咬一口:“你干嘛呀?吓死我了!”
乘屿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他道:“怎么偷偷摸摸的出来?”
“哪有偷偷摸摸!”殷容一点不心虚,她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打开自己的电脑,等待的时间又看他的热闹,“你在做什么?”
“那个教授有个新项目,是个工业生产流水线设计……”
殷容听到这儿就失去了耐心,转头去开自己的电脑:“哦。”
乘屿适时地停下了讲解。他道:“文件我整理好了。几个比较重点的事情挑出来了,你仔细看下就好。”
殷容“嗯”了一声,看向桌面。那些文件已经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摆放好。
每份文上都贴了一张标注重点的便笺纸,字迹笔锋锐利,漂亮,也很有根骨。
她一边翻阅着那些文件,一边在心中感叹自己选人用人的眼光。
乘屿这个助理,工作干得作,其余时间的鲜榨特饮、精美果盘、果脯零嘴……需要制作的,由他一手制作;不需要制作的,由他送达并收拾。有时候她急急忙忙地出门,还要敲门叮嘱他今天有什么快递要到,送来后让他帮她怎么处理。
总之她的那一天一样委屈吗?
乘屿不知。然后随意抬起眼,恰好撞入一双漆黑的惺忪双眸中。
乘屿的呼吸依然舒缓,就像她刚刚轻抚着他时一样,没有一点点变化。他就这样安静地保持着睡着的姿势没动,垂着眸望向她,不知道望了多久。
殷容迅速从他身边弹开,感觉身体里像现烧滚了一壶开水,咕噜噜地冒泡,让她的耳根和脸颊全部涨得通红。
但架子不能丢,她色厉内荏,大声道:“你吓我一跳。醒了怎么不说话?”
乘屿轻轻按揉了一下太阳穴,嗓音有种慵懒的沙哑,道,“因为看你拍得很开心,不想打扰你。”
殷容的脸颊更滚烫了,她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有多红,红到觉得自己的耳朵简直都发出了火车汽笛的声音,滴滴乱响,脑袋顶儿跟着冒白烟。
她推开椅子站起身来,一边发言一边后退:“我就是看你做噩梦了才哄哄你——你可不要想太多。”
乘屿也跟着站起身来。他微微活动了下酸疼的脖颈,表情很无辜:“我知道是我做噩梦了。你说的想太多是什么意思?”
殷容:“……”
她从来没发现这狗男人竟然如此牙尖嘴利,只能迅速地转移话题:“你病是不是好点啦?能睡着了?”
“唔。”乘屿思索了一下,道,“我觉得是因为雪绒膏的香味很助眠。我很喜欢这个香味。不过病也确实好一些了。”
“哦哦哦,那就好睡着的时候,他不一定在睡觉,但她醒来的时候,他肯定也会醒来。
此刻看着他睡着时略显疲倦的面容,大小姐的心里此刻也浮起了一点点后知后觉的懊恼。
刚开始是听了陈平之的建议,想要多陪伴他来着——
怎么后来陪伴就变成了使唤了?
……她是不是也太不会关心人了?
她眨眨眼睛,望向他的睡颜。
他睡得很安稳,也很安静,微垂着头,将椅背抵出一个柔软的凹陷。黑色碎发落在额上,纤长睫毛随着绵绵呼吸轻微地起伏,像蝴蝶的羽翼。
殷容想起林承雨那迷迷糊糊的呓语。
他说她一次都没有祝过他生日快乐,还喃喃重复了好几次,然后就那样可怜兮兮的睡着了。
殷容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意这样小的事情。
他睡着时也觉得很委屈吗?
……和很久以前,和在大雨里。”殷容胡乱点头,终于摸到了主卧门边,“那我睡觉了。”
“好的。”乘屿好整以暇:“晚安。”
主卧门被“砰”地一声甩上。他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被门缝掩住,连句晚安也没对他说,却仍让他眼底莫名漫出一丝笑意。
……就算吃了药,就算有好转,总归还是睡得轻。
女孩微凉指尖点上来的时候意识就开始回笼,他从深不见底的可怖海底之中被她温热手指勾住,一点点抽离上来,半睡半醒之中感受到馨香与温热的靠近。
惺忪睁开眼睛时,他看到女孩毛茸茸的发顶几乎贴在他胸膛,细白胳膊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小手在他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抚着。
他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热意迅速从脖颈染到耳后,他很感谢她没有及时抬头,而是慢悠悠地拍了他好久好久。
久到他的心情平复,久到一股陌生的感受缓缓升起,像烟花绽放一样,逐渐充盈了他的整个心脏。
他站在原地,慢慢地伸出手贴在自己左心房。
-
趁着雪绒膏的配方调整的档口,殷容决定出发去雪绒膏的生产工厂视察一圈。
随着下一步她对雪绒日化蓝图的落实,工厂势必要进行转型升级。哪些是可以砍掉的,哪些是需要优化的,她要做到心中有数,决策时才能真的有底气,也能用事实说话,去说服那些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