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语气淡淡的,说出的话却嘲讽意味十足。
裴雨荷不吭声,脸色臭得很。
按理说,关庭职位虽高于裴朗,可她到底是庶出,面对自己这个嫡出,不知她的笃定和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掌柜的,还没换好银子?”她转而对柜台后的人抱怨,“这也太慢了。”
“裴小姐稍等,马上就好!”
掌柜的转过身,只觉得憋屈。
惹不了关家小姐,在她这里找威风来了。
可当掌柜的换好银子,再度面向她时,又是一副亲切的笑脸,“您拿好了。”
裴雨荷示意丫鬟收好,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铺子。
“关二小姐,不好意思,本来应该先给您结账的,您看这……我也没办法。”
掌柜的一边说着抱歉的话一边手脚麻利地数着碎银。
关月笑了笑,“没关系。”
她垂眸看着面前的珍珠耳坠,突然又想起方才裴雨荷拿的那副,“裴小姐刚才拿的那副坠子应该是翡翠的,成色极好,应该不便宜吧?”
掌柜的以为她嫌弃这里的东西贵,应道,“价格是高了些,但戴出去有面啊!裴小姐这个月都来三回了呢,说是戴了我家的首饰,一众小姐都夸赞得不得了。”
关月笑了一声,没有反驳她。
她所在意的,并非那些首饰好不好看,有没有得人夸赞。
而是凭裴朗的俸禄,哪里撑得起这样大的消费?
“关二小姐,这是找您的银子,”掌柜的将耳坠盒子递给了她,又将银子送到迎香手上,“您以后可常来啊,有好看的我先给您留着!”
“好说。”
关月同她颔首,带着迎香重新走上大街。
待离了一段路,迎香才问,“小姐刚才为何要激她?”
她,指的是裴雨荷。
“只是随手撒下颗种子,能不能开花随缘吧。”
裴家若是风平浪静,于她无益,总得有点响动,才好浑水摸鱼。
她不能次次都主动找茬,若能让麻烦主动找上她,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所以,她还挺期待裴雨荷接下来的动作。
……
裴雨荷离开首饰铺子后,便上了自家马车。
她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但对关月却越发惦念,念得牙痒痒。
不出了这口恶气,她实在憋屈。
只是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于是只能暂且作罢。
本来出门挑选到了自己喜欢的首饰,心情该是极好,谁曾想碰上关月,被她冷嘲热讽一顿,心里不爽快,连同手里的这对翡翠耳坠都没那么喜欢了。
回到府中,刚好快到用饭的时间了,裴夫人懒洋洋地起身,叫她去喊裴朗。
兴许是这些日子裴朗满足了母女俩的虚荣心,买了好些昂贵的饰品摆件,逗得两人开心,所以她们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
裴雨荷也不抵触去叫他。
从这里往前,穿过三道门,再绕过左侧的一个小花圃,便是裴朗的书房了。
往常,他都喜欢开窗读书,即便不能完全理解书中的意思,也乐得感受微风吹过书页的意境。
今日倒是反常。
裴雨荷到书房外的时候,门窗皆关着,不留一丝缝隙。
她有些疑惑,上台阶叩了叩门,“父亲,该用饭了。”
里面默了一息,随后才传出声音,“好,雨荷你先去,为父马上就来。”
裴雨荷听完,不疑有他,也不做停留。
她自小得裴朗照顾就很少,从前一年到头连面都见不着几回,对他不亲近,能来喊他用饭已是难得了。
这会儿听他应了,自是转身就走。
书房的支窗开了一条不易觉察的缝隙,见裴雨荷彻底走出院子后,裴朗才松了口气。
他看向面前的人,“你怎么穿着这身夜行衣来找我?还受着伤?”
桑杜担心裴雨荷闯进来,方才躲在书架后,这会儿才走出来,寻了位置坐下。
“昨夜去镇国公府,出了点意外。”
他去容青的书房,原本是想找寻一番,看看有无暗阁密道一类的。
谁知刚进去不久,就听到门外有动静。
不仅没找到东西,自己还负了伤。
裴朗一愣,“怎么回事?那不就是一座空宅了吗,还能发生什么意外,你莫不是听信了那些鬼神之说吧?”
桑杜嗤笑一声,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太友善,“我这种人,岂会怕鬼神?”
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不计其数,若担心这个,他日后也不必出门了。
“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我碰到了一个女子,”桑杜说道,“她蒙着脸,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但身手不错,与我不相上下。我伤了她,她也用暗器伤了我。”
他逃离镇国公府不久后,暗器所涂的药就开始发作了。
四肢僵硬,行动迟缓。
他怕对方追上来,于是找了间旧柴房躲着。
待反应消失后,他才趁着天色未明,赶来较近的裴府。
“女子?”
裴朗眉头紧拧,“什么特征,声音熟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