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甩手,大步往前走。
“呸呸呸,童言无忌,莫怪莫怪。”康熙迷信的往地上呸了三声。
“你看你,脾气怎么急了起来。就是生了七个八个,也一样要小心点。”康熙道。
阮酒酒顿住脚步,神色不善的盯着康熙。
大步赶上来的康熙,一时没刹住脚步,愣是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生七八个?母猪下崽也没这么多的。”阮酒酒说完以后,忽然觉得委屈极了。
她数了数历史上,德妃生育子嗣的数量。三儿三女。一共六个。怀孕、生产之苦,经历了六回。还要承受孩子夭折之痛。
而如德妃这般,生了又生,在后宫在民间,并非个例。
为何古代有子的寡妇,反而身份贵重。一家寡妇,百家求娶。
就是因为生子艰难,母亲极容易在生产时病故。能够生了孩子,好好活着的寡妇,证明了她身体强壮。迷信些,就是命格好。
这样的妇人,最适合娶回家,开枝散叶。
“皇上可知,妇人生产,是两只脚都踏入了鬼门关。运气好的,能再收回脚。运气不好的,就直接向阎王爷跪拜了。”阮酒酒道。
康熙嘴唇抿直,他如何不知。仁孝皇后就是在生完太子后,血崩而亡。
正是因为知道生产之危险,经历过一道门相隔,便是生死两地。他才会心疼她,纵容她。
“你是觉得,朕令你受委屈了?”康熙语气意味不明。
阮酒酒站在台阶下,她抬脚往上走了两步,视线与康熙齐平。
泪水如露珠一般,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一滴滴从脸颊,再滴在地上。
梁九功和雅兰、怀恩见势不对,先赶紧把两位小阿哥带走,送到他们屋里去休息。
其他宫女、太监,也退到几米外,给帝妃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康熙心头刚冒起的烦躁和火气,被坠落不断的眼泪,浇的熄灭透湿,又酸又涩。
“莫哭了,朕明日去慈宁宫见太皇太后。今日之事,以后不会再有。朕是令你受委屈了。”康熙搂住阮酒酒。
阮酒酒哭着的时候,没有声音。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头,悲伤红了的眼眶,还要簌簌而下的眼泪。
一颗一颗滴在他的脖颈,浸入锁骨、肩上。
“不哭了,不哭了啊。哭的眼睛疼,明儿该难受了。”康熙无措的哄着道。
他笨拙的轻轻拍着阮酒酒的背,不似平日里的甜言蜜语,游刃有余。
“我小心眼了,不大度了。”阮酒酒道。
康熙道:“朕就要你小心眼,不大度。”
“玛琭啊,你许是不知。朕总看着你和宜嫔几人关系处的好,心里反而不是滋味。朕心里埋怨过,你这心大的女子,竟不知道吃醋妒忌吗?今日,朕反倒是开心了。女子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占有欲呢。公正也好,大度也罢,都不如你使小性子,令朕安心。”康熙道。
阮酒酒破涕而笑:“皇上,您是皇命特许我吃醋。怂恿我霸占着您吗?”
“你何曾想过要霸占朕?都是朕巴巴儿的往永和宫跑。”康熙无奈道。
康熙指腹轻柔的擦着阮酒酒的脸颊:“不哭了。当娘的哭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难受。”
阮酒酒拍掉康熙的手:“您就知道孩子孩子。”
“我脸上还有妆呢,这么胡乱擦的,妆都要糊了。”阮酒酒拿着帕子,轻轻点着自己眼泪流过的地方。
哭可以哭,妆不能花。
康熙手背红了一片,人却傻笑着。
“进屋把脸洗一洗。玛琭不上妆也好看。”康熙道。
“这倒是确实如此。”阮酒酒道。
“不气了?”康熙道。
“心里还是有点儿憋着难受。”阮酒酒揉了揉心口。
刚哭过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人,更加好看,摄人心魄。
“皇上,您那副水晶棋子,作为赔礼给我,我就不气了。”阮酒酒道。
康熙有一副围棋,白棋子用粉晶磨成,黑棋子则用的是紫晶和烟晶。
冰晶一样透凉的水晶棋子,摆在棋盘上,非常好看。
康熙眼神里流露着舍不得:“行,朕让人现在就去拿过来。”
阮酒酒嘴角翘了翘,她明知故问道:“皇上不会舍不得?这可是您最喜欢的一副棋子,每次拿出来对弈时,小心翼翼的,爱不释手。到了我这儿,只能当个漂亮的摆设。算是明珠暗投了。”
“胡说什么,朕有什么舍不得的。放在你这里,朕不是也一样能用来下棋。你不愿意和朕学下棋,朕就教胤禛。等胤祚长大了,再教胤祚。”康熙自我宽慰着。
他只是把宝贝棋子换个地方放着,他还是能看着摸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