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无福消受一个武夫给自己画饼,阿飘只得苦笑着拿驴开涮。
“三品中军都尉赏予你,你与黑袍人一决高下,小爷亲自给你呐喊助威如何?”
听出阿飘言语之中的调侃,毛驴漆黑的鼻孔之内粗气直呼,脸上面瘫表情里夹杂着不屑,用一双即将爆发的怒目在阿飘身上狠狠剐过。
见毛驴摆出一副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的臭脸,阿飘表示为难地瘪了瘪嘴,朝表明言语示好,实则居心叵测的梁魄轻耸双肩。
“想来应是漠城之水咸涩,梁将军画的饼连一头驴都不愿去吃……”
阿飘暗含讽刺的言外之意尤为明显,毛驴尚且不吃这一套,他这个脸上贴了毛,精明胜猴的大活人又怎会被人三言两语就渲染得鼓噪热血,跟打了鸡血一般糊里糊涂去卖命?
三品中军都尉的名头听起来确实够响亮,可要以他的素身之姿和如脸一般近乎贴地的浅薄威望,何德何能统领万人。
倘他阿飘真承了此军职,麾下只有一头不听指挥的气人毛驴,岂不沦为令人耻笑的三品中军驴尉!
认真在心里权衡起利弊,阿飘在树上兀自摇起了头:“这笔买卖……划不来。”
毛驴深以为然的眼神同样耐人寻味,似乎也只能在这個问题上,它能与阿飘达成共识,没法轻易被人言语糊弄过去。
被黑袍人一招击溃千门遁甲法器与四道灵气铠甲,梁魄即便手中还有底牌应付,能够抵挡住黑袍人奋力一击的法器恐怕已经不多。
黑袍人实力强劲,非梁魄所能抗衡,他若一直拖延至卜元贞无以支撑乾坤画卷对漠城的封禁,届时趁梁魄体内丹药药力衰退,借机再发动全力,漠城恐成梁魄埋骨之地。
身死道消,一切皆幻,精金两刃刀这种身外之物便就失去意义,孰轻孰重,梁魄此时定然心有明秤。
场中局势于梁魄和黑袍人都陷入两难,千载难逢的机会,阿飘又怎肯放过?
只是过早地被毛驴逼得进退维谷,阿飘这个时候也只得尽可能狮子大开口,挑战梁魄的底线。
熟练地挤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阿飘身形腾空而起,以精妙绝伦的身法悬在半空之上的梁魄身边。
此时,阿飘不擅也懒得和梁魄这种权柄滔天之人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小爷我来漠城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领略大漠孤烟,既然巷中众人皆为精金两刃刀而来,这种竞争,小爷又怎能不参与,你说是吧?”
阿飘用一副理所应当的噙笑眼眸看向面无表情的梁魄,脸上尽是胆大妄为的自信。
近距离靠近梁魄,阿飘从这位小人屠闪烁着寒栗的镇定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凶狠。
迫于巷中混乱复杂的无奈局势,梁魄这丝凶狠没有转变成眼不容沙的杀意。
阿飘没有理会梁魄想要吞人的表情,继续得寸进尺。
“方才有人在巷中出价,精金两刃刀如今已值四十万金,梁将军若不愿拿精金古币来换,咱们折现也未尝不可!”
“咳咳~~~”
阿飘这话把一身颤肉的袁天真吓得直哆嗦,他方才加码二十万金,已是富甲一方的袁家所能承受的极限。
此时听到阿飘脸不红心不跳地向梁魄又虚报了二十万金,不由暗骂阿飘这厮比自己那位奸商老爹还要心黑。
见梁魄脸颊表情紧绷如呆板石像,阿飘脸上笑容更盛,主动做出让步:“梁将军若是觉得贵,小爷给你打个对折,你看如何?
嬉笑间,阿飘用胳膊肘戳了戳梁魄:“这可是看在梁将军为大周王朝效忠多年的份上,给的良心报价,童叟无欺!”
四下,凉军众人看到负剑少年妄为行径却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以虎贲营众人对梁魄的了解,每当自家将军不苟言笑,面沉如山,便是他动怒想杀人的时候。
那股隐藏极深的凶煞,是战场之上,历经无数生死大战才自然形成的肃冷杀意,如漠城夜晚的风,刮肤于无痕。
二十万金,依然是天价,梁魄得扣下虎贲营十年军饷,才能支付起这笔报价。
梁魄的沉默并未换来阿飘继续的退让:“钱与宝贝你总得给一样,否则小爷就作壁上观,待二位打完,小爷再出剑,一样能得偿所愿!”
阿飘话音一落,右手本能地握向身后剑鞘中的一柄木剑。
“小爷的八钱天师剑可不逊色儒家书院的乾坤剑匣,物超所值!”
阿飘这话故意说予黑袍人,既是心理干扰,也可以理解为气势上的压迫。
与人对战,不论对手实力如何强横,气势战意绝对要拉满。
这曾是天师府老祖宗传给阿飘的箴言,阿飘深以为然,也就记住了老祖宗无数信条里的这一句。
黑袍人对阿飘的实力还有些吃不准,不过看少年方才临空而起的身法,以及谨慎起见催动真灵一番探查,他很快对眼前这位修为已是大盘巅峰的少年警惕起来。
一柄八钱天师剑就足以在江湖中呼风唤雨,搅动风云,同时能够背负三柄八钱天师剑入江湖,这少年实力究竟如何?又有着怎样的底牌支撑着这份年少的自信,不得而知的悬念如同一把利剑,此刻悬于黑袍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