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跪下!”
在下人拿到家法之后,张训一脚将张含金踹倒。
这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侍郎公子丝毫不敢反抗,只得乖乖跪好。
“子不教,父之过。”
“你父亲不在,我这个大伯代替他行事。张含金,你可有不服?!”
张训的话语回荡在整座大堂中,但是鸦雀无声。
“侄儿不敢,请伯父教诲。”
张含金脱掉外裳,在这族里,就算是他那当上户部侍郎的父亲,也大不过这位大伯。他哪里敢有异议……
“好,还算你有几分悔过之心!”
“噗——!”
张训手持家法短棍,高高扬起,砸落在张含金背上。响起沉重的闷声。
“这一棍,打你不知廉耻,与妓女厮混。荒废学业,欺辱同窗,设计赌场构陷他人,你服是不服?!”
张训拿过那张状纸,罗列着一条条罪状。
张含金顾不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咬着牙回道:“侄儿知错。”
“好,这第二棍。打你符宝八年六月当街纵马,将人踩踏残疾。毫无悔过之心,同年十一月再次策马过街,重伤一人。”
“你服是不服?”
张训念出第二条罪状,那根家法也随之落下。
“侄儿知错……”
张含金紧握双拳,巨大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说话。双目已然充满血丝。
一众下人更是被吓得战战兢兢,榜上有名的主子小爷们已经双腿发软。
连侍郎嫡子都被打成这般模样,更别说他们这些旁系或者庶子了……
“看什么看,榜上有名之人,全都自己站出来,跪好!”
张训看到他们这般不争气模样,伸出手指大喝。原本高高在上的好几名贵公子,纷纷低着头来到张含金身旁跪地俯首。
“符宝十年五月,张含殊以十两银子,强买佃户民女……”
“符宝七年正月,张含召抢占他人田地,以三百两买下两进大宅。苦主伸冤被打断双腿……”
每每念出一条罪状,张训只觉得双眼发昏。
那根代表着张家家法的棍子也在不停落下,念到最后。场上跪着之人仍有部分,张训已经不再念了。一棍棍如同雷霆一般击打着这些个蒙阴作威的后辈……
“圣贤书上是这么教你们的吗?礼义廉耻,是我们张家没有吗?”
“张家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
直到所有公子哥全都倒下之后,被气得浑身发抖的张训这才将那根家法丢下。
他来到代表着家主之位的那张檀椅上闭目养神,回想着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
刚刚场下,被他斥打的足足有张家半数子弟。唯一让他欣慰的,只有张含玉那群人……
若是一些小打小闹,失去钱财也就罢了。他们张家还是张家。
现如今,不仅要对玉怜生低眉俯首。被绑上玉家这条船,当了玉家父子的狗。
更重要的是,这些后辈不仅不会反省自身,还只会先行责怪他人。
若是自身刚正不阿,又哪里会有这么多条把柄被人抓住……
二弟张赤在朝堂之上已经足够辛苦,京城里的尔虞我诈更是不知道比这扬州诡谲多少。
别看他是高高在上的户部侍郎,若是真有那天,人头落地也就是那位皇帝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他们兄弟二人,用尽一生来操持这个家庭。
怎么比上一辈还不如。
上一辈他们的父亲,为什么能教出他们兄弟这般上进之人。
反倒是他们兄弟俩,生出这么些个孽障……
张训想不明白,他觉得一代比一代更好才是啊……
“父亲……这背主恶奴,该如何处置?”
张含玉的声音打断了张训的思绪,张训睁开双眼。
这位家主大人缓缓开口:“这些东西,都是玉怜生添上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别找什么替罪羊帮这群畜生分担骂名了,尉家兄妹是忠心的。”
尉恩听闻此话,虎目含泪。
“家主,多谢家主明鉴……”
魁梧汉子不停跪地磕头,热泪已从眼眶流出……
他觉得此刻就算死了,也是值得。他无愧父亲,无愧张家……
“但是尉灵失职,招惹来酆都贼人,导致张家损失惨重。此番大过,罪无可赦。”
“念在你们兄妹二人效忠多年的份上,尉灵以张家义女的身份下葬。东城酒楼生意,全都由尉恩管理。”
张训看着堂下的兄妹二人,他又何尝不知道他们忠心。
可是赏罚总要分明,下面人日后才会小心。
此番捅了天大娄子,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小小鸨母,不小心招了个贼人进来。
便将他们张家拉入泥潭,迫不得已成为玉怜生的鹰犬。
何其唏嘘也……
张训想不到什么形容词,只是突然觉得想笑。
真的很想笑……
笑的是他们兄弟二人苦心经营多年,但张家还是任人揉捏。笑的是他继任家主之后,以严苛治家。但是竟然不如他父亲那般放任不管……
张训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