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温泉庄子一事后,陆昭昭相继又与靖宁参加了几次不大不小的宴会,也算是在贵女这个圈子初步露了脸。
直到这天,在请安时,陆老夫人叫住了她,“过两日,会有一位祖母的好友来府上拜访,你到时候过来见见她。”
陆昭昭愣了愣,她没有出言询问是谁,只是问道,“不知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注意?”
“不用,”陆老夫人看着她,轻轻笑了笑,“她会喜欢你的。”
“?”
是一位慈和的老人吗?陆昭昭不解,却没有多加开口,既然两日后就能看见,又何必问这么多呢?
两日后,陆昭昭正在完成女师傅留下的作业,忽听见桂嬷嬷过来传话,“姑娘,老夫人有请。”
“嗯,”她点点头,稍加整理一番跟着桂嬷嬷一同前往寿青院。
只是还没踏入寿青院内院,她便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交谈声,除了陆老夫人的,另外一道她听着倒也有些耳熟。
掀开挡风的帘子,陆昭昭进门一看,便发现,陆老夫人所谓的好友,正巧是前些天在普法寺外遇见的程道休的姑奶奶。
“祖母,老夫人安康。”
“这便是你那孙女?”程老夫人眯了眯眼,面上满是柔意,她也不等好友回答,朝着陆昭昭招了招手,柔声道,“好孩子,走近一些,让老身好好看看。”
“是。”
程老夫人拉着陆昭昭的手,目光落在她清澈明亮的眼睛上,转过头对着陆老夫人笑道,“你眼光倒是没差,的确有几分像他。”
她说着,又看了陆昭昭一会儿,才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羊脂白玉制的手镯,戴在了陆昭昭的手腕上,“普法寺那会儿,老身第一次见到你便知你是个乖巧的。”
陆昭昭想拒绝,但程老夫人止住了她的动作,“不过是个不值钱的东西,你就收下吧。”
她又求助似的看向陆老夫人,后者却说,“长者赐不可辞。”
“那昭昭便谢过老夫人了。”
程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舍的放开,“下去歇着吧,老身和你祖母谈话,倒也不用你个小丫头在一旁候着。”
陆昭昭见祖母没有出言反对,便福身行了一礼,告退了。
可她心里有一些疑惑,程老夫人刚刚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她,倒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另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
因为那眼神里,有追忆,有缅怀,还有思念。
会是在看谁呢?
“你竟然舍得将那个镯子送出去?”在人走后,陆老夫人诧异地开口,先前程老夫人的举动让她格外吃惊,却又不好在小辈面前驳了她的面子。
“舍得又如何?舍不得又如何?”程老夫人摇了摇头,语声缓缓,“那镯子我戴得时间已经够久了,你们傅家的东西回到子孙后代手上不是正好?”
“更何况,那两双眼睛是如此的相似,”她的语气顿了顿,略带无奈的笑道,“说起来,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在梦里再遇见他了。”
陆老夫人叹了口气,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用,那人是程老夫人的执念,又何尝不是她的执念。
“你这些过得如何?”陆老夫人问道。
“还不错,当年我兄长顶着族里的压力,将属于我的那份嫁妆尽数交于我手上,倒是阔绰了好些年。”
“我逛遍了云州,又去了蒙北和临东 ,我甚至还去了堰南,只是没敢去见你。”
她游遍了数十个地区,却唯独不敢去沔西,也不敢去见堰南的陆老夫人,心中到底是在害怕。
怕情难自禁,怕物是人非。
“罢了,罢了,那些事都过去,还提它们做甚?”程老夫人摆了摆手,忽然谈及自家的孙辈。
“我兄长底下有一个嫡孙,是个相貌周正,性子沉稳的孩子,你意下如何?”
陆老夫人听懂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也知晓她心里的那一个遗憾,“儿孙自有儿孙福,昭昭的婚事在她自己手里,我呀,只负责替她掌掌眼。”
程老夫人听罢也不再提及这回事,就如陆老夫人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这半只脚踏进黄土的人,又何必去多加掺和。
……
“昭昭,昭昭!”
这日,得了空闲的靖宁拿着一个精致的帖子,风风火火的小跑着进了落梅苑,她来的勤,路上竟是一个阻拦的都没有。
陆昭昭熟稔的为她添了一杯茶水,在靖宁大口大口喝时,还不忘拍拍她的背,免得这人一不小心就给呛住了。
“你慢慢来,别急,我又不会跑。”
“嘿嘿,”靖宁笑着,献宝似的将帖子放在她面前,骄傲道,“你看,这是什么?”
陆昭昭好奇的拿起一看,随即惊讶的看着靖宁,道,“这不是...”
“没想到吧,我姑姑福安公主下个月要举办花茶宴,要知道她府上的奇花异草可是仅次于我父皇的御花园的!”
“这帖子是进她府上的凭证,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贵妇贵女才有一份,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替你弄到手的。”
靖宁脸上写满了求夸,陆昭昭看了浅浅一笑,轻言细语道,“那我便谢谢靖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