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吉的笑容僵在脸上,他闻声望去,是渡度门里一个叫周清武的人。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不醒,晚不醒,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醒!
那厨师一听渡度门几字,脸上的表情顿时鲜活起来,他将刀刃在刀鞘上正反磨了两下,冷笑道:“不错,我杀的就是渡度门的人。”
曲吉一听,连忙改口:“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是渡度门抓来的俘虏。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你杀了他们,就不能杀我了哦!”
周清武闻言啐了一口:“我早就看你这个书呆子不是什么好货,没想到骨头这么软。”
听他一说,曲吉的怒火噌一下就上来了,嘴巴不会说话可以捐了,没必要显着自己那蠢笨的脑子。
“你还说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渡度门不是自诩武艺高强吗,怎么连个蒙汗药都尝不出来。我呸!”
周清武道:“我们是练武的,又不是试毒的,你以为我们和江湖上那些下三滥的帮派一样,明面上玩不过,就来阴的。”
只见那账房上去就给了周清武一巴掌,这一掌下手极重,把他打得懵了过去。
账房拍了拍手,带着自豪的语气道:“首先,这蒙汗药是我新研制的高档货,无色无味,不易觉察,而且我们特意营造出与客人同吃一锅饭的假象,其实早就把药下在了碗里。”
“其次。”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一部分人身手不错,所以下了比平时多两倍的量。”
“最后,我们不是下三滥的帮派,我们本来也是正经绿林出身,都是因为你们——”
他抬高了声调,对着厨师说:“四哥,不管是不是,把他们全杀了,以慰大哥二哥三哥及其他弟兄的在天之灵吧!”
曲吉这才想起来林依典之前的土匪窝历险记,看来这些客栈里的人和那些山贼都是一伙的。
曲吉不知道的是,这个客栈就是山匪的联络处或者称为情报搜集地,四当家化身为厨师,带领着他手下的弟兄经营着这间客栈。也正因如此,在渡度门屠山的时候,他们逃过一劫。
这几人得知家被毁后很是气愤,恨不得冲进渡度门报仇雪恨,但是他们毕竟在俗世间混得久,脑子比山上的好使,知道这种自损八百,杀敌一人的行为无疑是飞蛾扑火,因此一直在等待时机。
好巧不巧,杜金呈带着一行人在他们客栈歇脚,于是他们实施了预演过很多遍的计划,把渡度门连同客栈里其他的客人全部迷晕,然后准备悄悄做掉。
等天一亮,这座客栈就会因为失火而消失在这条街上,他们也将放弃这个营生,重回山林。
只可惜,杜金呈不在。不过也没事,杀他那么多人,也能挫挫渡度门的锐气。
四当家将短刀放在火上烤着,火焰像一条贪婪的蛇,紧紧缠绕着带有血腥之气的刀。
他看向曲吉,道:“看样子,你是个读书人,那应该听说过庖丁解牛的故事吧。”
曲吉点头,庖丁解牛讲的是一个姓丁的厨工,手艺非常精湛,他的刀在牛的骨骼经络间游走,使骨肉分离,且游刃有余。
厨师大笑,声音带着些苍凉,震得地窖有嗡嗡的回音:“以前我三哥总称赞我有与庖丁一样的高超技术,如今我就用这刀法,一点点地剜了你们的肉,为他报仇。”
他举着刀,一步步向曲吉逼近,其他几人也近前来,按住曲吉的手和脚。
曲吉挣扎道:“这真的不关我的事,为什么要先从我下手,你们绿林的不是最讲道义了嘛,怎么滥杀无辜!”
那个从未开口过的伙计说话了:“你爷爷们做事向来随心,要怪只怪你跟渡度门的人混在一起!”
旁边的周清武喊道:“有本事先冲着我来!不然等会儿蒙汗药药劲一过,老子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曲吉看着他,没有说话。
掌柜的松开钳制着曲吉的手,上去就给了周清武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
“这时候就别狗叫了,等下就轮到你这个杂种。”
周清武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他先前被扇了一巴掌,现在又挨了一脚,脸上红紫一片,鼻子和嘴巴里的血也止不住地往外流,在地上洇湿了一块。
他从嘴里吐出一颗被打落的牙,笑了起来,下半张脸凝在血泊里,那样子实在有些恐怖:“来啊,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掌柜的还要打,四当家摆了摆手:“跟他费什么力气,我们得加快速度,这么多人,明早之前一定要解决干净。”
他蹲在曲吉身前,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凝视着自己的猎物。
曲吉的裤腿早已被高高卷起,皮肤被暴露在空气中,激起无数的鸡皮疙瘩。他咬着嘴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四当家用短刀的尖轻轻触碰曲吉的腿,刀尖冰冷而尖锐,令曲吉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有一只黏人的猫咪,围着他的腿蹭着身体,用尾巴轻扫着他的肌肤。
寒冷让他的痛觉也变得麻木,曲吉竟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庆幸,等下被剜的时候,应该会没那么痛。
四当家看着曲吉腿上渗出的细小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