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结束了,天开始转凉了,人们开始更加忙碌起来,盖简易房、捯柴火、准备过冬。
简易房还没盖好的人家,开始抓紧时间召集人帮忙盖房子了,我们这里叫“帮工”,算人情的,管一天三顿饭,被召集的人一个是有技术、另外一个是“相好对劲”能说的上话的。
父亲异常忙碌,几个堂伯家、和我家沾亲带故的人家、拐个弯能联系上的,都来找他帮忙,父亲基本不推辞,于是捯柴火的重担落在我们娘几个的身上,最初柴火多的时候,是姐姐和母亲一起出去,我在家带小妹,因为母亲比我能干;后来地里的柴火少了,就变成了我和姐姐一起出去,姐姐帮我也弄满一筐后,我们俩一起回来,但是有时候也有我自己去的,姐姐喜欢和圆圆还有那个继姨奶奶家的表姑姑一起干活。
二叔家的柴火,差不多都是二叔一个人去捯,偶尔二婶婶会带着三个少爷去,二婶婶负责监工,不过几率不大,干活也不多,还不够二婶婶生气怒吼的。
对了,二婶婶会吼人,吼三个少爷,吼二叔,这个是我们后来慢慢发现的,不过她很讲道理,不是那种“混不吝”的。
村里的简易房能盖的都盖了,不能盖的,各有各的原因,建房物资不够、没人帮忙、没有粮食管饭,有人甚至想着等等看,政府还能让他们家冻死?
各家各队没啥事了,村里组织人员建学校,之前我们村里有小学也有初中的,只有高中才去公社所在地去上学,现在听说初中也要到公社去上学了,村里只保留小学,不过中学 没盖好之前,村里的初中还是继续上课的。
因此没上大冻之前,村里西南角的一个大坑旁边的空地上,村里的骨干和精英们都很忙碌,有人忙着干活,有人忙着指挥。
以生产队为单位,每个队出20个人,全村加起来将近五百人,木工、瓦工、小工、女工,各自按照自己所长,各自组成小分队,按队领取活计,所有的人分工负责,做好安排的事情。
有人去旧学校那边废墟里抠石头和砖头、木料、窗户、板凳桌椅;有人专门负责运输;有木工负责维修桌椅板凳、整理檩子椽子;女工负责把高粱秸用麻绳扎起来做成所需尺寸的帘子;有人在新学校那边挖地基。有人负责垒墙,有人负责和泥,有人负责剁草,人人各负其责。
总之来干活的人,各个精神抖擞的忙活着,谁家还没个孩子等着上学呢?而且干活不但给工分,还每天补助一斤粮食,知道这个待遇后,很多人都去找队长要求也要参加。
但是机会就那么多,别人去了自己就没有了。
短短二十天,村里的学校就建完了,一排排简易教室排列的整整齐齐,下半截是石头,用草泥垒起来,上面是高粱秸编的帘子,连起来,中间用柱子支撑,然后里外都抹上草泥,房顶也是檩子横着,椽子纵向,交叉着,上面同样的高粱秸帘子加草泥覆盖,地面是黄土夯实了,课桌是从废墟里翻出来后,请村里的木工已经帮忙收拾整理干净了,然后摆放到教室里的。
万事俱备,只差过年后上课了,虽然会冷。
盖完了学校,就盖大队部和供销社,这两个地方的工程比学校小多了,也用不到那么多人,于是留下一部分人清理废墟,抓时间盖房子。
剩下的人,以生产队为单位,开始给果木剪枝,树枝剪完了,拉回去,当福利按人头分给每家每户。
有愿意出工挣工分的,可以跟着一起干,因此一个生产队组织了几拨剪枝的,每天都有不少的树枝拉到生产队空场那边,只等着全部剪完了,一起分。
今年的生产队,因为只给大型牲畜和草料搭了篷子,其他乱七八糟的老旧的木头、树枝,甚至还有点剩下的掺了土的煤,也有不少,清理出来后队长也准备分给大家。
现在还没深冬,已经下了两次小雪了,有老人说夏天那么热,冬天就会比一般的年份冷。
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村里几千上万的人,那就更是千奇百怪,有人不想付出劳动只想占便宜,有人比较崇尚自力更生、不愿意求人弄脸,有人愿意清苦一世也不愿向人低头。
那时还小,以为人都是一样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才发现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即使同一个人也是会变的,或者变好或者变的不好。
深冬了,严寒笼罩着大地,天空大多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几场大雪过后,整个世界都被白雪覆盖,到处都是银装素裹。
积雪厚实的地方,已经没过了膝盖;北风呼啸着,夹杂着雪粒,像无数钢刀一样刮过脸颊,让人感到阵阵刺痛的同时,也让人睁不开眼睛。 地势略高的地方,雪被吹走了,露出坚硬干涸的土地,灰黑点缀在雪白之间。
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们几乎足不出户,躲在有点还未干透的简易房里,瑟缩着,每天只吃一顿饭,也成为了他们的生活习惯。
白茫茫的雪地和呼啸的风声,透过各种缝隙吹进来,提醒着人们冬天的严酷。
父亲偶尔会被生产队长叫出去帮忙,回来的时候他会跟母亲说谁家谁家的窝棚倒了,队长喊了谁谁谁几个人去帮忙重新搭;会说谁家一点粮食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