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泾渭从善如流,将布包解开,里边装着两大包物件,都是用油纸包好的,摸着隐隐还带着些温度。各自拆开,香味更浓,面香里夹着肉香,顿时把哥几个的口水全都馋出来了。
一包是馒头,一包是包子,个个跟男人拳头那么大,瞅着就馋。最绝的是,油纸包下边还放着两个玻璃的罐头瓶,一瓶装的是腌制的咸菜,另一瓶装的是炸好的辣椒。在这种缺衣少穿的年月,这一大包东西简直千金不换,任谁见了都得跟着吞口水。
布包没打开的时候,大家吵吵嚷嚷的要见者有份;现在打开了,倒是你瞧瞧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好意思先伸手。
萧泾渭拿了个馒头,塞进嘴里咬着,然后开始往大家手上塞。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褚优优送了八个馒头、八个包子,恰好宿舍内每个人都一样分到一个。
包子馒头都分了,咸菜和炸辣椒就更不会吝啬。萧泾渭主动把罐头瓶给拧开,舍友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拿自己的饭缸和筷子,一口馒头一口咸菜,一口包子一口辣椒,香的口舌生津,辣的脑门冒汗,大口吃完,再喝上半杯热水,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跟着打开,身体与心理得到了双重满足。
“老六,这都是咱妹自己做的吧?你可是太幸福了,家里有这么好的妹子,手艺那么好,还想着疼哥哥,又特别的大方。”
“我家三个弟弟,贪玩乱跑,贪吃贪喝,家里有丁点好东西,你争我抢非要打一场不可。哪儿像你家妹妹似的,有点好的还惦记着往学校送,这是生怕自己哥哥在校内过的不好。”
老三何来、老四常宝是一唱一和的感叹着,说完之后又都有点心虚,因为人家妹妹送来了那么多,萧泾渭一个人吃的话,包子、馒头可以吃七、八天,咸菜、辣椒省着点吃上一个月都没问题。现在大方分享出来,基本上只剩下两个空的罐头瓶,还被老八王跃用馒头蹭了个瓶底锃亮。
赵大计吃完之后也有点后悔,正想说点什么表示表示,萧泾渭已经站起来去刷玻璃瓶了,刷干净后倒扣在窗口,等水干以后,小心的放回到布包里,他打算着最近找个时间去看看褚优优,一是感谢她送了这么多好吃的过来,二来也是婉言提醒不要那么客气,毕竟大家日子都不会过,她一人孤身在外尤其不容易,完全不需要总是记挂着那点点的恩情,拼了命的来回报他。
不过今天看到了布包里装的这些吃的,萧泾渭也能侧面看出来,这周过去,褚优优的生活应该是有了改善,单凭他留下的那点钱,可是换不回来这么多好吃的。
这天晚上,大伙吃饱了,谁也不犯困。
熄了灯,各自躺在床上,天南海北,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
大学生活已经开始一星期,课程排的很满,从早到晚,既疲惫也充实。不在这个环境里,很难想象一名医学生的忙碌程度,每天早晨睁眼开始便是一堆功课等在那儿,稍微懈怠一下,可能就要落下许多,严重点可能就跟不上老师的思路,非要课后挤时间补回来不可。
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压力大的时候肚子就饿,饿的头眼昏花时,脑子会呈现一片空白。
尤其是像他们这个年纪,个个能吃,填不饱肚子这件事,是摆在每个人面前的困扰。
话题几乎一直围绕着晚上这一餐,以及制作这一餐的那个神秘妹妹在打转。
萧泾渭反而始终是兴致缺缺,单手枕在头下,脑子里还在琢磨着今天修的那台印刷机。像是过电影似的在脑子里一遍遍的重复着技术员拆解、组装印刷机的画面,他觉得这些能够应用于生活方方面面的各类型机械实在是有种令人欲罢不能的神奇魅力,他来学医以后才发现自己对机械相关的知识更有兴趣一些。
赵大计说了点什么,所有人屏息,等着萧泾渭回答。
等了老半天,不见应声,赵大计忍不住又问:“老六,你睡着了吗?”
萧泾渭回过神:“没有,什么事?”
“我刚刚是问你,你不是本地人吧?来上学,怎么还把自己妹妹给带来了?”
积极参与会谈的老五许东升迫不及待的问:“咱妹现在住在哪儿呢?平时可以邀请她多来学校里逛逛,咱们几个当哥的也得表示表示。”
萧泾渭笑了起来,对于褚优优的事,他没有多提的意思。说的多了,反而更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哼哼哈哈的混过去,反正过了今天,大家忘了在深夜被狠狠喂饱的感觉,也就慢慢的淡忘与褚优优有关的事了。
入睡之前,他还不忘在心里提醒自己,周末没那么忙的时候,一定得去看看褚优优。
想是这么想,医学生的生活实在是过于充实。周末虽然是放假,但也有放假时要做的事,他那儿一忙一乱,又把褚优优的事抛在了脑后。
萧泾渭忘了的事,褚优优却是记在了心上。
一周后,同样的夕阳黄昏,褚优优站在宿舍楼下,单手提着一只竹篮,篮筐上覆着花布,来来往往的学生也看不清她在里边装了什么。
赵大计刚从篮球场上挥汗如雨了一把,他回到宿舍附近时,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正好就瞧见了褚优优。
他顿时兴奋了,边喊着妹子,边一路小跑着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