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若的眼睛闪亮。
她猜到苏绾有钱,可她没想到苏绾能这么痛快地答应。
“绾绾,不是我说你,江永安把拖拉机搞成那样,临时工怕是也当不成了。”
“更何况,去了派出所就会留下案底,到哪里招工都有困难咧!”
“柏良哥的父母都是县城里干部,你何必吊死在江永安这一棵树上,绾绾,从前你不是总让我给柏良哥送东西……”池若打着如意算盘,絮叨地劝说。
苏绾轻蔑地笑笑。
“你听我的,粮本、副食本都放在我这里,江永安的那一份也放在我这里,只要你去找柏良哥,他一定能帮你。”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拖拉机厂门口,有工人从工厂下班出来。
苏绾有意提高音量,“池若,照你这么说,把五百块钱给了沈柏良,他就能把这件事摆平?”
池若说得兴奋,轻拍着胸脯,“当然!”
走近的几位女职工听得清楚,惊讶地稳住脚步,仔细听。
“这件事曾科长已经上报给厂里,沈柏良还能帮得上忙?”苏绾继续套话。
“其实,另有隐情的。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柏良哥知道。”池若用力地眨巴着眼睛,努力让苏绾看到她的真诚。
她太想要那五百块钱了。
二百五十块钱的彩礼钱被她还给了苏绾,父母得知那些钱都是池若借的,立即就打算把池若嫁出去,换些彩礼钱来给她弟娶媳妇。
池若不想嫁给县城里带着三个孩子的老鳏夫。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早就看见二人走过来的妇女主任梁凤,竖起耳朵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立即大声宣传:“怪不得,我说江永安那么好的同志,怎么就能搞破坏,这是有人陷害他!”
众人跟着附和:“就是说嘛,小江同志是个好同志,我们都瞧着他工作认真。”
“说他能搞破坏,谁信呢?”
工厂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池若发现是她说漏了嘴,吓得她捂脸也不是,捂耳朵也不是,低着头忙跑开。
一直等在第四车间办公室里的沈柏良,以为苏绾能来求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池若。
他举起面前的报纸假装没看到池若进门,刚好有工人进来找他处理工作上的事,沈柏良直接绕开门口的池若,去了车间。
池若看着沈柏良的背影,想跟上去,却又退开几步,只好先去食堂上班。
那五百块钱,应该不会泡汤了吧。
半个小时后,凌水镇派出所。
苏绾停好自行车,江永安和南勋正走下台阶。
“看看,还是嫂子担心你。”南勋很懂眼色地打了个哈哈,便去供销社买东西。
苏绾见江永安面色如常,便没多问。
一路上的紧张情绪消失。
苏绾把池若的那番话,一五一十地说给江永安听。
“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去江陵县的大客车半个小时后出发。”
“你要去江陵县?”
苏绾想起她的父母还在江陵县的农村,上辈子她自知对不住父母,便在腿伤之后从未提起去探望,即便后来父母返城恢复原职,她也没能再见到二老。
“你想去吗?”江永安注意到苏绾在出神。
想,当然想。
一想到能见到父母,苏绾埋藏在心底的那些歉疚突然就涌上来,这辈子她要好好孝顺父母。
“去江陵县当天无法返回,小豆一个人在家里不行。这样吧,你到了江陵县买些生活必需品给他们送过去。”苏绾把剩下的一百多块钱卷在手帕里,“剩下的钱,都给他们,让他们买些吃的填补。”
江永安轻拍衣兜,“我有钱。”
“你跟爸妈说,我和小豆都好,让他们一定吃饱饭。”苏绾硬生生地把那个卷着钱的手帕塞到江永安手里,“另外,你的事也不必着急,都是沈柏良揣着坏心眼儿,我有办法收拾他。”
苏绾把江永安送到长途汽车站,又给他买了几个包子和两个甜瓜,让他在车上吃。
看着去往江陵县的汽车缓缓离开,苏绾这才去副食商店买下五个大面包、两包槽子糕、两瓶烧酒。
回到拖拉机分厂还不到中午,苏绾推着自行车直接找到了半山腰的放羊老人家。
放羊老汉姓高,已经七十三岁。
见厂里的女职工上门,高老汉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没看清,那天早上的雾太大。”高老汉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绾在高老汉家的柜子上看到了两罐麦乳精、两个桃罐头和几包点心。
看来,沈柏良来过。
苏绾打量着高家的草顶房,瘦得皮包骨头的小丫头正在厨房里洗菜叶,里屋隐约传来气喘咳嗽的声音。
“大婶在生病?”苏绾问。
“年纪大了,气喘病。”高老汉敲打着手里的旱烟管,眉眼低沉。
“我家里有几个传下来的方子,说不定能治得了大婶的毛病。”苏绾走进里间,低矮的草屋里透着一股霉味。
高老汉跟进门时,颇有些不信任地打量:“小姑娘,看你的年纪也不过十八九岁,就算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