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各种工具稀缺,别说特别贵重的大铁锤,普通的生铁农具在农户家里都是宝贝。
众人焦头烂额。
尤其是王小六和张魁子,二人商量着想把沈柏良揍一顿。那可是一千五百块钱呀!
即便一百五十块钱,普通工人也拿不出来。
“柏良哥,你在这里呀,我给你煮好了白面条,你过来吃吧。”池若全然不在意众人目光,竟然穿着一条白底黄花的大摆长裙出现在生产车间里。
她也跟着回来了?
“绾绾,你们也在呀。柏良哥,司机师傅走的时候,非把这包红参留下,说要给你补身体。”池若的炫耀之意差不多要溢出那张腊黄的小脸了。
沈柏良和池若是搭着电业局下乡工作吉普车回到拖拉机分厂的。
至于连衣裙,倒是挺好看的。
可干瘦的池若穿着,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尤其她的脚上竟然还穿着那双打着补丁的黄胶鞋,鞋边还蹭着些污泥巴,这就有种东施效颦的尴尬。
沈柏良推动眼镜框,嘴角微扬,下巴也跟着提起半边:“诸位,你们要是确定好的问题现场,那就马上在这个赔偿单上签字吧,我就要锁门,我现在还没吃晚饭。”
曾亮身后的几人有跟着打哈哈的,也有说让他马上回去的,只有南勋皱着眉头看江永安。
“吃什么吃?我们也没吃晚饭呢。不能走!”张魁子拦住沈柏良的去路,“姓沈的,你这就是挟私报复。”
“就因为永安开着拖拉机,没拉着你回来,你就搞这么大的破坏,你知不知道,这一台拖拉机凝聚我们多少工人的心血,就你是搞坏的!”王小六站出来指着沈柏良的鼻子尖。
扬成则笑脸迎上来,一把扯住沈柏良。
“我说沈同志呀,你这么干就有些武断了,我们干工作,怎么能这么轻率呢!”他给王小六递眼色。
王小六和张魁子冲上来,举拳头就要打人。
娘的,打他这个黑心肠的。
一千五百块钱,他怎么不去抢!
“住手!”苏绾见要出大乱子,忙制止。
“你们都停手!”
张魁子的拳头已经挥出去,却被江永安拉住。
“都别急,我说这车不是我弄的,就不是。沈技术员要是有什么想法,我们等张副厂长调查,之后再处理。”
“调查?我亲眼看见,就不能作为证据?”沈柏良丝毫没有撒谎的紧张。
自从那天见过苏绾穿着粉色长裙,沈柏良的魂儿就没了。
苏绾怎么就能看上江永安这个泥腿子?
他只是一个临时工!
“江永安同志,我们还是应该正确对待这个问题,你赔不赔得起是一回事,他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的临时工转正,一定没希望。”
杨成几人立即傻眼。
大家忍住怒气,退开。
沈柏良转身出门口的时候,还特意冲着苏绾坏笑了下。
太嚣张了!
苏绾手指握拳,她想打人。
曾亮作为保卫科科长,作出如下决定:破坏事件要经过调查才能确定责任,在此之前,江永安作为最后一个接触拖拉机的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家先回去吃饭,我马上向张副厂长汇报这件事。明天,再作处理。”
苏绾看着被划破车轮胎,又看着那个坏的油箱,心里就难过。
这不是钱的事,这辆拖拉机是她开过的,她心疼。
损人干损事,沈柏良真是没良心。
“大家都先回去吧,这现场由我和南勋守着,一切等天亮再说。”曾亮把大家劝回去,江永安一直沉着脸,杨成几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等大家都离开,苏绾这才环顾四周。
以沈柏良那点力气,若真是他用大铁锤砸坏油箱,大铁锤一定还在这个车间里,他是拿不出去的。
江永安也拿着手电筒,跟几位保卫科的同志在四下翻找。
在保卫科工作半年多,别的不说,江永安的人品大家都清楚,这么严重的破坏事件,怎么可能是准备转正的临时工干的?
即便嫌疑人不是江永安,厂里的任何一个临时工都干不出这种事。
车间很大,能翻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没有收获。
江永安见苏绾打着哈欠,便说要先送苏绾回去。
曾亮生怕再出问题,便把剩下的几位保卫科的同志都叫了过来,二人一组,每组值两个小时的班。
同时,曾亮也亲自去其他的车间巡视,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苏绾回到宿舍,给江永安留了门。
半夜听到江永安回来,可天不亮江永安就出了门,等苏绾起床洗漱,发现桌上已经摆着两碗白米粥和两块桃酥。
“姐姐,我只吃白粥就行,桃酥都给你。”苏小豆人精儿似的把桃酥推给苏绾,苏绾则把桃酥都给了苏小豆。
苏绾吃过早饭,把苏小豆送到农户王家,这才推着旧自行车出门,她打算去镇派出所一趟,这么大的事不能只听沈柏良一个人的证词,她要去报案。
不论是谁干的,这足以够成破坏公物罪。
这可比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