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些人只要抓住我,就一定会严刑拷打问出柴油放在哪。
他们控制住我和油,戏园就不能正常烧起来了,那帮该死的侵略者就会酒酣宴足,听罢戏之后离开!
这无力的一幕,早在之前的循环中不知重复过多少次。
下一秒,小六又被拎着脖子提了起来,像是被捏住后颈皮的猫。
“……在地窖,我带你们去。”
他果断投敌,笑话,反正放火都已经被阻止过无数次了,多这一次又怎么样。
要是被这个厉害的鬼吃了,就是彻底死掉,无法重新开始了。
所以这个鬼到底是怎么到于老板的场子里来的啊,于老板,救命啊!
有骨气,但不多。
应逐星点点头,指节抵在唇边思索,果然这里还有他们没有发现过的地方吗?
发现无法逃脱之后,小六为了防止惹怒身旁这只强大的厉鬼,只能乖乖地领着几人来到地窖,掀开盖子,从中搬出他一会要用的柴油。
憋屈!太憋屈了!
作为一只小鬼,他可以被人打败被人阻止,第一次被人拎着找到大本营!
余籽清点了一下油桶的数量,说:“这些油足够了,我觉得小六当时没来得及用这么多。”
小六心里想着:可不是吗,我们又得跟侵略者虚与委蛇,又得去伺候他们,又得偷偷泼油不被发现,你以为这活好干呢?
谢欣然挽起袖子,有些激动,跃跃欲试:“来吧,咱们趁着月黑风高,泼油纵火!”
方明说:“现在是正中午。”
谢欣然:“……哎呀你别管。”
当然最终的行动也没有像谢欣然想象中一样豪迈,几人将隐蔽处堆好的木柴拆得松散,搭成易于燃烧,便于氧气流通的塔形,柴油细细淋在看楼和戏园的所有木制架构上。
被拎着一路的小六:“???”
是我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吗?
这帮参与者在搞什么,他们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他们要帮我火烧戏园?
世界有些玄幻,小六有些懵,他甚至有些想出声提醒,阻止于老板彻底苏醒的办法就是保护戏园不被烧掉。
靠,差点投敌了。
人类真狡诈。
戏园子虽说不大,但全部泼完一遍油,钉死除了正门的所有门窗,还是费了不少时间,此时夕阳已经昏黄,戏园的大门却突然被撞开。
披着土黄色军装的侵略者鱼贯而入,神情嚣张,大摇大摆,走进戏园落座。
军衔高级一点的,则是登上了看楼,找了个舒适的座位和最佳的观看角度。
侵略者长官大手一挥,示意戏班可以开始表演了。
于非怜安静端坐在后台,面上妆容依旧浓烈精致,神情却淡然冷漠。
听到熟悉的锣鼓声响起,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婉转而多情,几乎是一秒入了戏。
裙裾翩跹,掩面来到台前。
今日奉上的,是一曲《桃花扇·哀江南》
一张口,就是惊艳四座的唱腔。
于非怜惊艳的表演,直接跨越语言,将戏园内外一切声音遮掩,仿佛天地间只剩下着方寸之间的小世界,所有灯光都理应照应在他身上。
“问秦淮旧日窗寮——”
“破纸迎风——”
“坏槛当潮——”
“目断——魂消!”[6]
昆腔曼妙。
你们的生命开始倒计时。
于非怜在心里冷笑。
粉墨衣装仿佛将整个人割裂开来,像是戴着精致的面具,面具之上是一如既往的深情演唱,面具之下是从未入过戏读过情的薄凉。
鼓点急促起来,唱腔也逐渐凄怨悲愤,此刻李香君的扮演者于非怜,扬起一直攥在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展开,扇面上映画着斑斑点点的桃花,色泽鲜红,恍若咳了血,滴在纸扇间,形成一幅绝美的画。
小六说,这是点火的信号。
应逐星平静地站在阴影里,身后是有些紧张的三人,顾盼正护在他们身边,手上拎着小六。
“哧!”
应逐星纤长的手指抵住火柴的一端,划过砂纸,火苗在指尖明明灭灭。
他松手,燃烧火柴落进干草。
“乎乎——”
遇到干燥的燃烧物,火焰几乎是一瞬间窜了上来,沿着早已泼好油的木栏杆,一路迅速蔓延,劈里啪啦,在几人面前炸开一阵炽烈的天光。
应逐星笑着,提起手边的一桶油,向着火焰扬去!
被激起的火舌顺着油的轨迹在空中燃起一道弧线,火势骤然扩大,得到油的加持,到处发了疯似的乱窜,肆无忌惮地吞噬一切建筑,翻飞的火舌几乎要舔舐到应逐星的眉梢和发丝。
火势与悄然之间蔓延,待到肆意喝酒,沉迷于音乐之间的侵略者回过神,火焰的态势早已一发不可收拾。
披着黄绿色军服的豺狼虎豹,一阵阵哀嚎,他们慌不择路逃跑,却发现戏园的门窗早已被死死封住。
他们绝望地锤着门,门扇铮铮作响。接着却被灼伤,惨叫着远离。
浓烟滚滚。
火苗席卷而来,无处可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