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宁州城郊万籁俱寂,朦胧的月光投在大唐的西北边陲,阴云浮动,时明时暗。
数十骑人马从南边疾驰而来,笃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一行人刚到城下,便听到城上的守卫提着灯笼大声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霍国公自京城赶来,有紧急军情,速速通报城内!”来人高声回答道。
一柱香儿的功夫,柴绍和随从由南门而入,已经来到宁州府衙的大堂了。堂内烛火通明,人影绰绰,终南山义军旧部的将领向善志、何潘仁、郝齐平、冯弇及宋玉等人早已恭候在此,见柴绍大步走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柴绍面无笑容,一脸严肃,向众将点点头,便径直朝大堂正中的座榻走去,入座后端起茶碗喝了两口,扫视众将,大声说道:“诸位,梁师都引吐谷浑大军南下,延州城已失守,形势于我不利,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这次奉朝廷调遣,本人出任宁州领军将军,星夜赶到此地,率领诸位阻击吐谷浑入寇,希望各位精诚团结,共抗强敌!”说罢,让随从把兵符取出,交与众将验印。
验印完毕,向善志站起来,扯了扯腰间的豹皮护腰,一揖道:“霍公,其实在大半个月前,秦王将我等从浅水原前线换防至此地时,就已经交待得很明白——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阻击梁师都南下,但咱们没想到敌人动作那么快。”
“是啊,”何潘仁眨了眨蓝眼睛,接过话来说道,“原本猜想那姓梁的在延州吃了败仗,被段德操老将军打得落花流水,损失了五千精骑,再怎么着也得明年开春时再来挑战,没想到还不到一个月,他就卷土重来了!而咱们妙算在先,备兵宁州,我实在是佩服秦王的先见之明啊!”
柴绍嘴角微微一翘,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飞速掠过,正想说话时,只见宋玉也站了起来,揖手说道:“霍公,自进驻宁州以来,我军秣马厉兵,枕戈待旦,已准备就绪,只要您一声令下,大军即刻便能出征,您指哪儿打哪儿。”
“好!”柴绍点点头,将目光移到冯弇的身上,问道:“冯将军,宁州驻军中的骑兵有多少人?”
“回霍公,有四千人,其中三千轻骑,一千重骑,”冯弇站起来回答道。
“好!请诸位将军往前几步,共阅军图,”柴绍一边对众人说道,一边让随从将一幅北塞的地图打开,展示于众人面前,然后指着上面标注的山川河流说道,“现在,敌军已攻破延州,不出意料的话,他们将沿着洛河向南推进,而我们唯有此处可以防守——太和山,此处背山临水,进退可依,若高垒深堑,则可寻机歼敌,击破梁贼!”
众将盯着地图看,有的皱眉思量,有的沉默不语,有的颔首点头,只见郝齐平从众人中迈前一步,伸出右手,指了指面前的宁州城,又指了远处的太和山,抬头看着柴绍说道:“霍公,您刚才说梁师都此番是引着吐谷浑大军南下的?”
“不错。”
“吐谷浑军队驰骋沙洲,在西域诸部中以骑射见长,攻城拔寨他们未必堪用,但野外合战却是得心应手,若沿着洛河南下,他们骑兵的速度会十分迅速,不出两日便可抵达太和山,因此…”郝齐平顿了顿,看到众人都抬头看着自己,便再次指着太和山说道,“因此,我以为,我军一刻都不能耽误,应当立即启程,奔赴太和山,阻击吐谷浑的骑兵部队!”
“说得好!”柴绍抚掌高声应道,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中,对众将大声命令道:“军令——”
众将听闻,立即朝着柴绍躬身拱手,侧耳倾听。
“冯弇将军率领所部三千轻骑,立即出城,先行赶赴太和山,在山脚东侧,依洛水阻击敌军骑兵,直至我军主力赶到;宋玉将军率领两千步卒留守宁州,看护辎重;其余各位将军率领所部人马,依次出城,急行军至太和山,构建营垒,防御敌人。”
“是!”众将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
天空微微见亮,远处的树木河流依稀可见,太和山脚下的洛河静静地流淌,等待着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队伍从西南面急速驰来,“唐”字军旗猎猎作响,在黄色尘土中迎风飞扬。
冯弇一马当先,挥鞭猛进。一夜的急行,人不解甲,马不去鞍,冯弇的双眼此时已是布满红丝,远远看到太和山模糊的影子映入眼帘,冯弇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缓缓落地。
就在抬头眺望远山时,只见自己派出的几名逻骑正快马驰回,冯弇一拉缰绳,坐骑传来一声嘶鸣,戛然而止。逻骑领头军校加了一鞭,来到冯弇跟前,翻身下马,单膝跪禀道:“冯将军,正北约五里处,发现吐谷浑骑兵,约一千多人,正沿洛河驿道南下。”
“一千多人,五里处…”冯弇双手抚在鞍上,低头沉吟,喃喃自语,然后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太和山,扭头对身边的副将岑定方说道,“岑将军,你带领一千人马绕道太和山北,在林中隐蔽起来,听到我的号角后迅速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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