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尔猛地直起身,本能地用失焦的双目环顾四周,去寻找梦与现实的边界。
“易尔?”
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易尔急忙往一边躲闪,被吓得瑟缩。
“是我!祁白!”
祁白急忙松开手,转而用声音安抚,“做梦了是不是?没事了,都没事了......”
易尔剧烈地喘息,当肺部再次充盈氧气,她终于找回了理智。
“祁、祁白......”
祁白松了口气,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喝点水吧。”
易尔将脸埋于掌心,又缓了一阵,这才接过来慢慢啜饮。
这个梦太慑人,想起那鲜血喷涌而出的画面,易尔还是心有余悸。
当她看到窗外的景色时,愣了一秒,“怎么在医院?”
祁白瞅着她苍白无血色的嘴唇,语调坚定,“下午就开始高烧,晚上只会更严重。去医院看看。”
这次易尔拒绝不得。
祁白展现出难得的强势,挂号看病挂水一条龙后才把易尔送回家。
裴楚骁从祁白那得知情况,两拨人恰好在溪水洋房门口相遇。
裴楚骁大步走了过来,拉开副驾的门,“怎么回事?怎么还发烧了?”
易尔晃悠悠地下车,裴楚骁急忙把人护住。
祁白将易尔的行李递过来,“重感冒,还得打几天吊针。这是开的药,别忘了吃。”
裴楚骁接过,“谢了,老祁。”
易尔倚在裴楚骁怀里双目半阖,连站着都感觉疲惫。
祁白收回目光,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有事联系,随时都行。”
裴楚骁嗯了一声,“路上慢点。”
目送祁白离开,裴楚骁揽着易尔往车上走,“怎么去了趟利南县变得身娇体弱,回去哥得给你炖点高汤,大补!”
这些天裴楚骁担心得不得了,终于松懈下来后便开始毒舌。
然而才走出去两步,裴楚骁忽然一僵。他偏头去看,发现易尔早已泪流满面,咬着下唇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裴楚骁瞬间慌了神,“怎、怎么了?怎么哭了?”
易尔不言,裴楚骁手足无措。
他急忙把包和药扔上车,回过头来笨手笨脚地哄,“三哥说得不对你骂我——打我都行,你、你别哭啊!”
易尔擦了擦眼泪,依旧不说话。
裴楚骁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易尔这样似乎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嗓音一沉,“花二是不是欺负你了?”
此话一出,易尔的防线彻底崩塌。
她上前一步,将脸埋在裴楚骁胸口放声哭了起来。
裴楚骁还有什么不懂。
他没再追问,只是一下下地拍着易尔的后背,任由她宣泄积压已久的情绪。
易尔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花逐阳兀自对她好帮她救她,紧接着就是冷漠甚至是.....侮辱。
那一句小三的嘲讽,是她但凡想起来都难以呼吸的痛苦。
但刨掉所有的委屈和难过,花逐阳胳膊上的伤和明显的情绪问题,又时时萦绕心头无法忽视。
喷涌而出的眼泪中夹杂着易尔自己都不懂的东西,就这样随着冷空气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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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织晏来到咖啡厅,老远就看到略显憔悴但一脸淡漠的女人。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邀约——只是比预想的时间晚了一周。
易尔看到来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李织晏这才注意到对面的椅子已经被挪开,为他的轮椅腾出空间,“谢谢。”
“喝点什么?”
“美式。”
易尔扫码下了单,将手机放回桌子上,“现在,是否能回答我的问题?”
李织晏抿了下唇,“有的可以,有的不行。”
易尔素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求我把电话给花逐阳的时候,想必已经设想过这一天了。”
李织晏承认,“是。”
“他有心理问题,在心理问题发作时有攻击性。”易尔的语气稀松平常,“我们交集甚浅,你视花逐阳的安全在我之上,我完全能理解。”
这话说得太直接,李织晏面色几经变化。
两人对视,易尔的眼神冷得让李织晏心惊。
半晌,他吐了口气,“是,我承认.....”
两杯咖啡上了桌,一杯热气腾腾,另一杯里的冰块上下沉浮。
易尔端起冰美式抿了一口,冷笑,眼里的嘲讽一眼可见,“我更想知道的是,如果那天我被强暴,他会被判刑吗?和精神病放在一起,我能受到法律保护吗?”
李织晏陡然抬眸,面露厉色,“逐阳不会!”
话音刚落,易尔直接将咖啡杯砸在了桌上。
一时冰块、咖啡和玻璃碎片四溅,在李织晏浅色的外套上留下了片片污痕。
“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你拿什么保证他不会?!”易尔低吼,“如果是你妹妹处在我这个位置,你会让她把手机递给花逐阳吗?!”
李织晏动了动嘴,面露难堪。
他自然是不会......就像每次花逐阳情绪不稳时他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