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了拜帖,算着时辰应该快到了。”
吃了药喝了粥,顾怀瑜半靠在软塌上,气色看上去终于恢复了一大半,额上甚至隐约蒙上一层了薄汗。
顾怀瑜要忙政务了吗?
沈姒乖巧地放下汤碗,“哥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还没站起的身子又被顾怀瑜扯回了榻上,顾怀瑜像是不想让沈姒回去,修长的手指梳理着沈姒的长发:“镇远侯的时间倒是算得准。”
顾怀瑜侧过头对着游锦说道:“更衣。”
沈姒有点儿懵:“镇远侯?”
“和姒姒昨天打架的那个纪家子。”游锦将月白色的常服披在顾怀瑜的肩上。
顾怀瑜的声音淡漠,长睫低垂抬起,眉梢眼尾上郁期的倦懒厌世已经消失不见。
“他父亲要过来了。”
沈姒一听想起来了,昨夜那个说着让父亲带着他上门请罪的纪徒清。
听到顾怀瑜说纪徒清他爹来了,蜜棕色的眼睛滴溜滴溜转了两圈,准备看纪徒清是什么下场。
便乖巧地坐在顾怀瑜身边等着。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山青脸色难看的进来:“王爷,镇远侯到了,他抬着担架来的,纪小侯爷被镇远侯打断了双腿,还带了上好的几块沉香玉说是教子无方来给王爷赔罪。”
打断双腿?
这亲爹这么狠的?
沈姒猛地想起了望烟楼那次最后的纵身一跃。
双腿尽断疼得撕心裂肺,森白的骨头穿破皮肤,血液脏污发黑。
一回想连带着小腿都隐隐作痛。
但是顾怀瑜这个摄政王都还没有治罪呢,当老子的就把儿子的腿直接打断了?
这么狠的吗?
只是打了一架,生这么大的气吗?
顾怀瑜每天面对的都是这么凶狠的人吗?
沈姒小手冰凉的攥紧了顾怀瑜的绸衣,顾怀瑜安抚地捏了捏沈姒的小手,面容秾艳的脸上神色淡漠平稳,薄唇似笑非笑:“不愧是挂印出征掌管兵权的镇远侯,下手干脆利落,如此一来——”
顾怀瑜悠悠的拉长了语调:“本王就没办法追究了。”
“?”
沈姒在心里哦~了一声,她明白了,原来是为了向顾怀瑜请罪,先下手为强以免顾怀瑜的怒火烧到整个家族。
弃车保帅,不愧是宦海浮沉的狠人。
“要让他进来吗?”山青问道。
顾怀瑜淡淡地嗯了一声:“本王不方便起身,带他过来吧。”
听到这话,沈姒知道自己确实该走了,顾怀瑜和人谈事属于前朝政务,她再笨,也知道女眷听不得这些要命的话。
听多了真的是哪天被杀头都不知道了。
没想到刚走两步,顾怀瑜就叫住了沈姒“镇远侯是过来给姒姒道歉的,姒姒不留下来?”
沈姒一想纪徒清被打断腿浑身打了个摆子,完全没有看见背后的顾怀瑜狭长凤眸里晦暗阴郁的神色。
沈姒浑身恶寒地摇摇头。完全不想和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有过多交流:“他腿都断了,我可不想看,其他的我才不要听。”
说着,沈姒走出了寝殿。
她人长的娇小,背影纤长,日头下的影子被拖得很长。
寝殿安静了一会儿,山青摸摸鼻子,开口道:“王妃她.......好像不喜欢心狠手辣的.....人?”
顾怀瑜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软塌上的雕花床柱,轻笑着开口:“本王心狠手辣?”
“........”
山青挠挠头:“王爷,这小的哪里敢妄言?”
顾怀瑜轻笑,长睫低垂,送着手里的白玉佛珠:“让人进来。”
走廊上响起的步伐沉重负有节奏,一个身量魁梧,面容硬朗两鬓略微有些花白,穿着一身轻甲的中年男人从走廊走来。
刚好和沈姒擦肩而过,她停下脚步看了看对方的背影,怪不得纪徒清能迷倒那么多娘子,原来是遗传了他爹的好底子。
不过听说纪徒清是老来的子,那双眼睛都是十足的俊秀好看,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顾盼风流。
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养的,个性纨绔骄纵,风流落拓。
沈姒在顾怀瑜寝殿前面的空院来回走了几圈,还是忍不住走向纪徒清的担架。
几个小厮守在担架跟前,纪徒清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地沾在额头上,双腿上裹缠着沾着血迹的白布,看见沈姒,从担架上撑起身子看着沈姒。
一双狐狸眼满是血丝地看着沈姒。
“你开心了?”纪徒清声音沙哑的问道。
沈姒感受到了纪徒清的恶意,歪歪头:“一般般。”
纪徒清嗤笑:“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王妃。我爹可是征战过沙场的大将军,他知道怎么打断我的腿,也自然知道我的腿怎么能恢复如初。”
沈姒在纪徒清几步之外坐下,不发一言。
“一个人出身不好,可以努力增进学识登科进士;可一个人若是跟上就没什么上进的心思,这个人就是彻底的废了。”
纪徒清对着沈姒一字一句的说道。
沈姒杏眼眨眨:“你是在内涵我吗?”
“对